这改画的一生。
“有!”孟经理这回明白林从沚是个怎样的角色了,“有的有的!您这边请!”
年代久远的油画改起来很费劲,但还好这幅是比较早期的画,当时颜料没有上太多层。这只小猫是他们学校的流浪猫,严格说起来也不算流浪,学校记录在册的小猫咪。
这幅是林从沚有天下课,那天屿城的晚霞特别漂亮,不知道哪个同学给橘猫投喂了根鸡腿,小猫叼着鸡腿准备钻进绿化带里,恰好回头看了眼林从沚。林从沚没来得及拍下来,他怕忘记,直接在路边蹲下,从包里掏出速写板紧急画下来,之后回画室重新画在画布上。
“你不用……”林从沚有点不好意思,“不用给我打下手,大小是个总裁,这么多员工看着。”
——也不知道他们巴黎分部是个怎样的装修风格,画室是玻璃墙,里外通透,一目了然。
他们总裁就在里面挽着袖子,涮笔,挤颜料,挖白颜料里的脏色,再挤颜料。
“怎么了?”萧经闻拿过抹布,顺着画笔的毛捋掉水,问,“我还怕被看?”
林从沚哭笑不得,说:“以前画画总喜欢搞非常强烈的对比,太公式化了,主要那个年代考美院就是这样……那时候大家怎么说来着……”
他有点想不起来。
萧经闻接上话:“爆裂肌肉块状苹果。”
“对对……”林从沚噗呲笑出来,“用强烈的色块来表达物体结构,用虚实对比来表达空间距离,但…说句离经叛道的,不好看呐。”
萧经闻将半干的笔搁在林从沚手边的小推车上,自己抽了两张纸巾,边擦手边说:“可那是必经之路,你得认识苹果,才能认识世界。”
林从沚回过头,愣怔地看着他。
萧经闻失笑:“你教我的。”
“我知道。”林从沚点头。
萧经闻回忆了下,补充道:“因为苹果是不规则球体,有清晰的明暗交界线,腐烂速度慢,可以在静物台上摆很久。”
“你都还记得?”
“当然。”萧经闻笑笑,拿过小推车上他蹭笔的抹布,很随意地说,“因为我爱你。”
那幅画林从沚花了大半个下午才改到满意,孟经理小心翼翼地将其拿去装裱。
他们在巴黎只停留这两天,米开朗基罗的素描暂时存放在孟经理这边,由孟经理下个月回国带回Gleam。
这个时节,屿城又开始下着仿佛永无止境的雨。于是两人决定去一个阳光充沛的地方度过这季节。
从拉斯维加斯往圣迭戈方向,美国15号洲际公路有一段路杳无人烟。他们开着租来的车,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兜风,全是热浪。
太阳暴晒,车窗框都不能碰,烫得人‘嘶’一声。滋滋啦啦的车载广播电台放着重金属摇滚,圣迭戈的棕榈树在太平洋海岸的风里晃动着叶子。
林从沚在副驾驶,抬起手,朝着阳光的方向。他无名指上一枚漂亮的婚戒,折射着阳光。
驾驶座的人手指也戴了枚一样的。林从沚笑了笑,转过头,问:“为什么这么缺乏安全感?对我不信任吗?”
“我不知道。”萧经闻如实作答,“我可以说实话吗?”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