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从沚顶着乱七八糟的天然卷看着堵在自己画廊门口的两个人,哑着嗓子说:“麻烦让一下。”
他声音哑到像一口气抽完三包烟。萧经闻盯着他,忘记挪步子:“你喉咙怎么了?”
“我感冒了。”林从沚手里拎着印着某某药房的袋子,嘴唇白得吓人,“让让。”
Gleam公司的新风温度确实太低,昨天开会的时候他就觉得挺冷的,不过还是因为后来晚上洗完澡坐露台门口抽烟。他抽完烟又枯坐了好一阵才去睡觉。
林从沚拇指放在门锁上开了锁,他不懂怎么招待客人,打开灯后说:“你们……呃,随便坐。”
他穿得很随意,随手抓的一件天蓝色帽衫和格纹睡裤,在饮水机旁边找了一圈没找着一次性杯子,挠了挠头。然后扭头问:“不过,一早过来有什么事吗?”
“取画。”萧经闻说。
拍卖行取画不都是送过去吗,林从沚头痛欲裂,想不了那么多。他手掌根部揉了揉自己太阳穴,说:“能不能晚点,晚点我让助理送过去给你。”
到这里,萧经闻再装模作样地说公事就真的不合适了。
他走到林从沚面前,微微俯身,温声询问他:“你介意我留下来照顾你吗?”
第04章
“我介意。”林从沚说。
他当然介意,介意得要命。因为他不记得那幅画的简介卡昨晚被他放哪儿去了。
搞不好还在露台门口的窗台,也可能被带回卧室放在床头柜——最要命的,他朦胧中有一段记忆,不确定是梦境还是现实,他躺在被窝里捏着卡片在摩挲。
也就是说它也极有可能在自己枕头旁边这类暧昧的地方。
他太介意了。
萧经闻料到了。所以他有预备地压制住了情绪,面上泰然自若,依然是温和的语气说:“好的,我名片,私人号码,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络我。”
他的手机号码没换过,但他不确定林从沚有没有存。名片被放在饮水机上,萧经闻退后一步,让出一些空间。五年前第一次见面在路边吐得昏天黑地,那恐怕是萧经闻人生里最狼狈的样子。更多的时间里他都维持着理智和风度,情绪稳定,克制得体。
“嗯。”林从沚点头应下。
“下次取画前我再跟你助理联系,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萧经闻说。
今年33岁的拍卖公司总裁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这项能力其实五年前他也维持得很完美。萧经闻人生中失控的次数都在林从沚身上,一次是初见时候,那把倾到自己头顶的雨伞让他心跳得像要猝死;另一次失控是分手。
有时候他像个符号,端在那儿,在拍卖公司无数奇珍异宝面前无欲无求。他被买家和卖家信任,做生意的,无非就是有稳定的客户群体,稳定的往来,稳定的商品质量。在这一切之上,他萧经闻也需要保持稳定。
所以他稳定地面朝林从沚退后一步,放下名片后,刚转过身……
“哎您好这边点的外卖对吧。”一位外卖员推门进来,手里拎着咖啡,核对袋子上的外卖单,对萧经闻问,“尾号3331的林先生点的……大杯冷萃冰美式对吗?”
萧经闻顿了下,回头。
“我吗?”林从沚迷茫地看着外卖员,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片刻后恍然想起:“噢,还真是我。”
睁眼点杯咖啡是他的肌肉记忆,尽管今天醒过来的时候嗓子又痛又哑,但仍有一股奇怪且强大的精神力控制着他的双手在外卖上下单一杯冰咖啡。
外卖员递进来给他便离开了,他拎着沉甸甸的超大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