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之念!”
靳于砷低沉又具有穿透力的声音不仅让汤之念一惊,更让不远处打情骂俏的情侣身形一顿。
汤之念侧过头,就见靳于砷一脸不可一世的神色站在一颗香樟树下。莫名觉得他就像是棒打鸳鸯的那根不开窍的木头,谢彭越身边那位长发女生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和他闹别扭,推开他走到一旁去了。
香樟树高大,枝繁叶茂地生长开来,遮天蔽日。可还是有光线从错落的绿叶缝隙中洒下来,斑驳光线洒靳于砷一肩,他微微眯起眼,朝汤之念晃了晃自己手上的东西。
“过来。给我喷花露水。”
就像以往如数次他使唤她那样,娴熟,旁若无人,高高在上。
怎么会有这种离谱的要求啊?
他连花露水都没有办法自己喷吗?
汤之念不懂,却也乖乖地朝靳于砷走过去。
靳于砷脸上并没有异样的情绪,将手上的花露水交给汤之念,视线掠过她,落在不远处谢彭越的身上。
汤之念打开驱蚊花露水盖子,先给靳于砷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喷了一些。
驱蚊花露水里面有避蚊胺成分,带薄荷的清凉感,还添加了一些香精。靳于砷皱起眉,嫌弃那个味道不好闻。
“臭死了。”
汤之念很无奈,哄孩子似的哄他:“这个味道其实还好啦,你将就将就。”
“不想将就。”
“好啦,你忍一忍。”
靳于砷是吃这温柔这一卦的,他人高马大地站在那儿,又一身的矜贵,倒真衬得汤之念像个保姆小妹似的。
“你低头,我给你脖子上也喷一点。”汤之念踮起脚。
靳于砷照做,低下头,视线落在汤之念的脸上。
她的神色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异常,没有伤心,也没有沮丧。
似乎他刚才看到的都是假象。
汤之念将花露水喷到靳于砷的脖子上,习惯性地用手将液体涂抹均匀,她的掌心微带凉意,贴在他发尾处蹭了蹭。短发有点扎手,触感很异样。
汤之念心里有些话,很想问问靳于砷:“靳于砷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嗯?”
“Kelsen学长有女朋友啦?”
“不清楚。”
“我刚才看到他和一个女生……”
“怎么啊?你吃醋了?”
汤之念用力在靳于砷的后颈掐了一把。
“嘶——”靳于砷倒抽一口气,“你搞谋杀啊?”
汤之念剜他一眼:“你别乱说。”
“那你那么关注他干什么?”他一脸轻松的姿态,好像浑然不在意,“你要真喜欢他,求求我,我帮你撮合。”
汤之念瞪大了眼,不敢置信靳于砷这么大声说这种话,一把捂住他的嘴。
她手掌心刚抹过花露水,那气味简直了,跟杀人的毒气没什么两样。
靳于砷却并没有挣扎,任由汤之念捂着嘴,深邃的眼眸看着她。
可即便不说话,他那双饱含深意的眼眸,似乎能够放电似的,微微扬眉,不安好心。
汤之念警告他:“反正不是我喜欢Kelsen学长!你再乱说我就把你嘴巴缝起来!”
说完松了手。
靳于砷不乐意了,脸上却带着笑意:“汤之念!你背着我偷偷吃了熊胆了是吧!”
“哎呀,你不知道就别乱说了。”
“你说了我就知道了。”
“不告诉你。”女孩子暗恋的小心事怎么可以告诉别人呢,反正汤之念不会说的。
“哼。”靳于砷臭屁哄哄,“我也不想知道。”
花露水还在汤之念的手里,她刚才也被蚊虫叮了,这会儿给自己也抹点。
靳于砷在旁边幽幽地:“喷一下一百块。”
汤之念不敢置信这人居然会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故意当真他的面往自己身上狂喷花露水:“一下两下三四下,五下六下七八下。”
喷完后就赖账,一脸你奈我何。
靳于砷被她那傻样逗得笑了:“还真以为我稀罕你那一百块钱呢?傻瓜。”
说完仗着自己比她高,伸手捏了捏她后脑勺的那个丸子头。
汤之念:“捏一下一百块。”
靳于砷学她刚才那副狡黠的样子,还学她的语气:“一下两下三四下,五下六下七八下。”
头发被弄乱的汤之念:“……”
好气啊。
不过随即,汤之念手机上收到了靳于砷转来的钱。
他倒是很大方,她也不手软。
收了钱,汤之念注意到彼此的聊天界面还停在5月30日的凌晨0点。她的那条生日祝福短信,靳于砷一直没有回复。
其实汤之念也很好奇靳于砷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他爷爷的身体情况又是如何。
见他还是这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心想应该问题不大。
刚被拆散的那只公鸳鸯一脸幽怨地走过来,就见靳于砷和汤之念在打闹,忍不住说:“大哥,今天可是我们汤妹生日,你能不能客气点?”
靳于砷靠坐在椅子上,微仰头:“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光天化日之下,要不要给你们搬张床来?”
谢彭越吃瘪:“神金啊,我跟我女朋友腻歪还不行了?”
“你行不行我可不知道,旁边还有未成年呢,说话注意点。”靳于砷饶有兴致地拿起一把钓鱼竿,也没正眼看谢彭越。
一旁的汤之念壮着胆子问:“学长,你女朋友不是恒誉国际的学生吗?”
“她在恒誉实验读书。”
“怪不得,今天好像第一次见。”
谢彭越倒是一脸甜蜜:“她胆子小,害羞。”
那个女生名叫栗杉,正在恒誉实验高中读高二,巧的是,还是顾邢的同班同学。
谢彭越会认识栗杉
是因为一场篮球赛,当时栗杉来看自己班级的同学打比赛,不小心被谢彭越用球给砸到了脑袋。谢彭越那叫一个过意不去,连忙带栗杉去医院做检查。
一来二往的,谢彭越对栗杉有了兴趣,开启了疯狂追求模式。
这件事靳于砷是知道的,不过他不管闲事罢了。
谢彭越追了栗杉整整一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两个人正式交往到现在还不足三个月。
不过谢彭越这会儿还挺烦的,他八月就要飞国外了,要和栗杉分开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异国不像异地,飞一趟还挺麻烦的。
不过栗杉倒是看得很开,能处就处,不能处就分。年纪轻轻的,又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
汤之念都觉得绝了。
谢彭越这个人精力未免也太旺盛了吧!又是排练话剧,又是组乐队,还能抽空追到女朋友。
时间管理大师本师。
有些人的精力就是比较旺盛,这是天生的能力。
可惜了周晓瑶,一片痴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在这样一个场合,周晓瑶知道谢彭越有女朋友是必然的事情。
周晓瑶特地带来了惊喜为谢彭越准备的礼物,却在看到他和女朋友十指紧扣,一颗炽热的心被滂沱大雨淋透。
汤之念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周晓瑶,只能随时观察她的神色,生怕她会哭。
这一次汤之念唱不了《好日子》,也不说什么大道理,只能拉着周晓瑶的手,默默给予对方力量。
“汤汤,我感觉头好疼,想回家了。”周晓瑶一脸苦涩,强颜欢笑。
汤之念不强求她留下:“我送你吧。”
“不了。”周晓瑶扯着唇角笑笑,“你可是寿星呢,是我扫兴了。”
周晓瑶说自己头疼,没人怀疑她心情不好,只以为她身体不舒服。
谢彭越依旧还是关心:“我让司机送你。”
周晓瑶摇摇头:“我自己叫了车,马上就到了。”
“行,那你路上小心。”
“嗯。”
汤之念站在一旁,不知道周晓瑶是以何种心情在与谢彭越说话,她只看到周晓瑶脸上妥帖的笑意,小心翼翼地深藏着自己的秘密。
汤之念目送周晓瑶上了车,朝她挥了挥手,继而深深叹了一口气。
靳于砷不知何时来到汤之念身边,双手抄兜,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他应该是猜到了,却也没有刻薄说什么。
汤之念转过头深看了靳于砷一眼,她有些话想说,想了想又什么都没说。
可靳于砷却能读心般明白她眼神中的深意,淡淡点了点头。
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为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保守秘密。
因为那是暗恋,暗无天日的恋爱永远见不到阳光,不需要被任何人知晓。他很有礼貌地不深究,也不探寻,只是默默地当做什么都不知晓。
“来玩游戏。”靳于砷说。
“什么游戏?”
“捉迷藏。”
共享定位捉迷藏,每个人手上带着定位追踪器,分为猫鼠两组人马。
今天在场人多,自由意愿认领“猫”或“鼠”的身份。
谢彭越选了猫,觉得抓人才有挑战性。
靳于砷选了鼠,汤之念紧随其后也选了鼠。
叶开畅家的度假山庄占地面积300多亩,除了周边秀丽的风景,还有很多别具一格的建筑体,酒店、剧场,游乐场等。
面积大,用来捉迷藏再合适不过。
游戏开始,先由鼠出发,十分钟后猫再进行搜捕。
是一款具有童心,又惊险刺激的游戏。
汤之念一改刚才低落的情绪,一双小腿跑得飞快。
靳于砷就见这丫头跟只兔子似的,朝酒店的方向跑过去。
躲进建筑体里显然是最正确的一个选择,因为户外面积虽然大,加每个人手上都戴着定位追踪器,能轻而易举地就被抓捕。
酒店服务人员早就接到通知,为配合这次的游戏活动,提前与酒店的客人沟通过,在有客人的房间外做好标识,以免游戏人员误闯和打扰。
几乎是转眼之间,靳于砷就看不到汤之念。手环上的定位显示有两只鼠进入酒店范围,酒店一共七层,每一层数十个房间,外加公共休闲区,游戏区,餐区等,真要一层一层进行搜寻,犹如大海捞针。
十分钟很快过去,几只猫开始进行抓捕。
靳于砷脚步不疾不徐地在酒店内部走来走去,期间还从大堂的冰柜里找了根碎冰冰,一掰为二。
他没担心被抓,因为心思不在游戏上面,输赢对他而言也并不重要。
桃子口味的碎冰冰,咬一口在嘴里滋啦滋啦的冰碴响声。大堂里凉快,中央空调25摄氏度的恒温,和外头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
“靳于砷……”
有轻声从二楼的走廊传来,汤之念半蹲在玻璃护栏处。
靳于砷抬头,见那人傻乎乎地躲躲藏藏。
从汤之念的角度看靳于砷,见那人跟个三岁小孩子似的居然在吃碎冰冰。
“别吃了,你快上来啊,猫已经开始抓捕了。”
靳于砷从左侧楼梯上来,还挺好心,把另一半碎冰冰递给汤之念。
汤之念才没有什么心情吃,正要拒绝:“我不……”
靳于砷把另一半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不容拒绝。
被堵住嘴的汤之念:“……”
还挺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