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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6 章 最后,番外(随便写写,就一个总结))

但他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莫要小看那地儿,莫非,你想等到这世间大局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再奋起?”

确实有道理,但他提出。

“滇边,首布局滇边。”

“咦?倒是与我不谋而合,莫非将军对天下气运也有几分神算?”

什么神算,他只算计人心,从不算所谓天机。

“我只是想看看那边生灵涂炭,千里腐尸的模样。”

他没想过,会看见那样一个人。

玲珑红玉模样,却带着让他厌恶的草木清香。

药罐子似的玩意儿。

狡诈,聪慧,能装,从不屈坚贞到日夜缠着哈日尔,让他反复看到人间不堪的嘴脸。

他在想,这女子,到底是比他母亲聪慧的,晓得谋生求利,没有一丝真情。

后来,后知后觉意识到有了她后,哈日尔就无心思去找其他女人了,甚至也没再笼络城中女子。

再后来.....抱着她宛若尸体一样冷淡的身体,药味沾染到身上,他觉得好苦。

连舌根都带着翻卷的苦。

他在想,她怎么不死?

这世间,有什么好活的?

不过,将人放下后,这人仿佛做梦骂人,又似在反击他。

“你才是妖精。”

“小杂种。”

也许,她想利用他杀她,她不想活,但又不肯自杀,仿佛带着顾忌,于是想着借刀杀人。

他不笨,察觉到了,将她直接扔进了药池里,看她扑腾,看她落汤鸡,看她气若游丝站在水中...像妖精一样看他。

小小年纪,像火焰一样。

只有哈日尔等人那般变态才有那般性质。

他皱眉,转身即走。

——————

原来她会杀人。

瞧见她上一秒跟那个男子卑微无助哭诉为人女不得其爱重的酸楚,问他:那我到底算什么人?你为何又要生我?

那男子不耐烦,还想说什么...

下一秒,已然被她抓住机会。

虐杀。

残暴又冷酷,毫无迟疑,每一刀都致命。

血都带着热气。

他不能承认自己当时是震惊的。

弑父,这在他内心深处是极隐秘的欲望,但也是一条戒尺——他很清楚,若认了羟族的血脉,在那一族,弑父既是天罪。

而天罪,在羟族只有王族为争王位才能做。

若不做,将来他的身世广为人知,又有多少人攻讦他是否念旧父族?想皈依中原?

所以他不能对外人言那不堪的身世,却也曾怀疑自己:你能做到吗

这人间大罪,你能吗?

但,这人做到了。

他没杀她。

其实出去就后悔了,马上快速返程,却见地上只剩下了那男人的尸体,早没了刚刚那惶恐小女孩的踪影。

他后来回想:莫非,她也曾洞察我内心隐秘,知晓我在暗处准备处决她,所以,她故意那般....那般以父之情来击溃他的内心。

若是,她好狡猾。

也怀着这样的疑窦,当拢城事败,他第一反应就是军机泄露,第一个想到的也是这个女孩。

罗青。

韩柏他们找了她多少年,他只会找更久。

再后来.....

终被她一步步算计,一步步确定她是谁,一步步顾忌她设下的隐患。

他未杀她带来的第一次拢城之败,哈日尔之死,身世之不堪,他以通敌布局她,实则亦被她反布置。

终于再见。

是她,果然是她。

他没管她什么打扮,时隔多年一眼看到,就知道长大后的她还是她。

那双眼.....

这次轮到他在水中。

原来,也没那么强大啊他。

就这么死在她手里。

其实,也无所谓。

他没法言说内心的惶恐——第一次陪着哈日尔入滇边,他第一次看到瘟疫。

忽然就惶恐。

上天上采莲之前,他决意以天底下最高的诚意去找那人。

他想,他们都是杂种,都不堪说,但他们又都那么强大,没人能配得上他们与生俱来的才能跟恨意。

什么天命,天下至尊,都该在他们脚下。

连天山都被他踩在脚下。

本来一切顺利,他欢喜至极,那大萨满当年所以一言,果然没错。

这东西能救她。

他将完成这世上最至高无上的交易。

她跟富饶优雅的中原,他与辽阔豪迈的草原。

突然,手指被尖刺划破。

他愣了下。

好像.....那大神棍说过这玩意的毒刺带毒。

他,倒是忘记了。

太高兴了。

他看着手指的血从红变黑,怔了片刻,最后一笑。

无妨,他从不失信于人。

他跟他那父亲,不一样。

他,不能失信于她。

说见面,就见面。

流水迢迢,依旧好冷,天山的圣洁随水飘去。

他倒在那,看着她蹒跚流血,背对着他想要离开,也不知要去哪。

他手指动了动,却发现如同幼年一样不能攀爬,只能看着她.....

她上了岸,顿足一下,也不知是否犹豫要回头看他一眼。

奥,没有。

她骑着一头驴走了。

闭上眼,他笑了。

萨满说他不信天机,不信因果,不信一切,是要遭命反噬的。

他那天也笑了。

他猜自己若死,意味着那老头儿也会死。

鬼祟不堪之人啊.....天地不容。

—————

很多年后,江河辞退翰林院的差使,荣归故里,当了县令。

其实按章程,是不允许本地人回归当地当县令的。

不知为何,陛下允了。

一个小小县令,竟是特批。

江县令骑着小毛驴过了山河,入了凉山,在那长成的英俊又癫狂道士的敲诈下终吃到了一顿饭,隔着庭院见到了一袭长衫采药归的女郎。

他怔松,后者也瞧见了他,未说话。

最后他退一步,鞠躬行礼,眼含热泪,未敢多言,只把家里的酿酒跟姑姑做的大饼放在那。

转身准备离去,告诉自己以后要清明守心,匡扶地方,至死不悔。

但耳边忽然听到那人幽幽一句。

“你这饼,是你姑姑又做焦了才给你的么?”

啊?

江河回头,瞧见屋子里探出一个心虚的脑袋,多年了,依旧童贞憨萌,仿佛岁月优待于她,也是真的天赋异禀,天生神力,习真气内法后走山过江如履平地。

他悟了。

心里堵着:姑姑啊姑姑,你又这样!气死我了~!

——————

十年后。

帝王亲巡北地跟南疆的接壤之地,他不入北地,像是守约,外出散心时,未曾想在横绝两地的滔滔江河边沿骤见对岸有马群...

隐隐约约瞧见对岸马群后面有骑马之人。

红衣斐然,长发飞扬,似也才察觉这边仪仗,愣了下。

江河很宽,拍打激浪,水雾朦胧,其实看不清彼此,但....

言洄瞧见马群后面还懒懒散散跟着一些人。

白衣,青衣,粉衣的女子叫喊着什么,给马匹取名,还有曾经的黑衣小将在最后面吊着。

言洄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韩冬冬说过的——让她去北地,北地是一个好地方,人,应当去北地辽阔旷远之地感受天地之开阔。

她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山河江川。

何妨一览,再好好吃饭。

有一次,老夫人实在想念她,带着老嬷嬷跟那些饭菜来书房,他在院子里给玉兰树松土浇水,隐约听到里面的老夫人端庄慈雅的嘱咐。

“有空去游历山河风景,玩一玩,好好吃饭奥。”

他的公子当时低着头,嗯了声,却莫名带了哭音。

这倒是把老夫人弄慌了,还得哄她....老嬷嬷在旁边笑,问要不要拿蜜饯。

把一向端庄自持老成的公子弄得特别窘迫,还很慌。

后来想来,她这辈子没怎么被人哄过吧。

他那会有点惊呆,也想笑,一抬头,却看到奚公站在影壁边上静静看着窗内。

双手负背,久未离去,后来才回头看他。

眼神温厚。

想起过往,言洄忽然明白,也笑了。

一拉缰绳。

后退,转身。

王骑撤退。

岁月倒流,山河依旧。

百年后,他是孤王一身入陵墓。

他的公子,海阔天清入天班否?

如万古不夜周太公,如千年入世周女帝。

如....那许许多多在长河消逝之大义者。

骏马驰骋,他瞧见山顶高坡一狼群,那孤狼屹立山巅,遥望对岸的红衣。

静若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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