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没说,深深看了一眼离去的船只跟街道上疾追的骏马,转身回屋。
若是江沉白看到桌上的吃食早点,会发现多为甘香花果味的甜点。
而这些早点,他们也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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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篷船内。
江沉白:“那人谁?是在喊我们停下吗?还挺有礼貌。”
章貔眉头紧锁,似有猜测:“可能是....”
罗非白:“想抢包子。”
几人:“?”
罗非白:“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这样啊,包子都凉了还想抢。”
她坐下
() 了,默默吃着包子,配着茶,仿佛没把这个变故当回事,当在场的人都知道肯定出事了。
因为外面街道上一直有马蹄声追赶,甚至马匹越来越多,让他们有一种被千军万马追逐的感觉,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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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里青终于停下了,在码头这边没了前路,言洄看着十字河道下游交错口中密集的乌篷船转渡,再无那人踪迹。
如果确切是那人,那定然是做了安排的,已转去了其他地方——出城?
“封锁城门。”
他本下令,但骤想到脑海中“非必要,朝事官令不苛刻百姓”,抿唇后,压了声量,“半封锁,细细搜查刚刚船上那人....既罗非白,你们也过去。”
既是太子,不会有下属敢去质疑其命令,也不会打着为太子着想的名义各种劝说。
他们不是朝中阁老凤城,没那立场,也不敢以下犯上,何况眼前封锁城池而已,又不实际影响太子殿下性命安危。
他们自然领命,但很快....
“殿下,已经半封锁了。”
“那罗非白绝对出不去。”
“不过城门口待着的人似乎是....”
言洄不用下属回答也知道答案,直接骑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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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回廊,入水榭。
晨光已淡了清新,多了几分白日的灼烈,树荫跟水影互相照映。
言洄提剑大步越过圆拱门,过了影壁,瞧见了坐在水榭中喂鱼的女子。
身边连一个女仆都没有,显然早已料到他会来质问,把人遣退了好说隐秘之事。
顿足,太子殿下一句。
深沉静默得很。
“你跟她私会?”
语气不算激烈质问,没有居高临下的意思,仿佛在询问,又像是在确认。
她抬眸,对“私会”这个字眼有点惊讶,手指捻转着喂鱼的饵粒,不避讳夹带的腥气,也没起身行礼,甚至没多看言洄,只道:“您心里也不情愿成真的事,何必非要这么盖棺定论——那位好歹也是一介公子,男女有别。”
“您这么论断,我们三人间有谁乐意吗?”
大逆不道。
可这里四下无他人。
言洄不怒,反而平静了,他知道对方否认了。
这人从不会撒谎,至少不屑对自己撒谎。
可她又提到了“一介公子”。
言洄垂眸:“你先封锁了城门?也早知她是谁,更知道她爱吃那些,今日撤走,一定会....若无私会,也既是她早就关注到了儋州之事,甚至更早知道她在这。”
女子清冷道:“殿下受制于太子身份,涉地方势力不可过重,但我不一样,总有些爪牙可用,不过,我没有殿下这么笃定。”
“那人是不是,还未可知,只是相似而已,当年他们就长得相似,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且凉王家跟奚家的那点事,您从前不知道,
如今也肯定知道了,毕竟在人死后挖地三尺查了这么久。所以随着年岁渐长,他们越发相像也不奇怪。”
言洄:“寻常你话少得很,也就应付父王那边的传召,有问有答,今日,不一样了。”
女子:“大概是觉得您尚需要冷静些吧。”
“毕竟私会这个字眼,我可当真不配。”
她站起来,将兜碗里饵料全部倒进池子里。
“那位公子瞧我的眼神,还不如瞧着包子欢喜。”
池子里的锦鲤贪吃得很,哗啦了水面疯狂抢食,哪里看过地面一男一女一眼。
好在,这两人寡淡惯了,别的也没多说,甚至对城门封锁查人一事,也没联手的意思,各有各的主张跟人手。
就是言洄要走的时候,还是回头了一次。
“你们真没私会?”
“从前你可不止一次让她甩下我跟你出去,别以为我不知道。”
这时语气才带了情绪,冷笑得很。
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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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非白的确没出城门,她跟宋利州安排的人从码头离开,但没有按原计划去城门出关,而是直接带人入了乱巷,后来找了一院子休憩。
“大人您怎知城门被严查了?”
“掐指一算。”
罗非白当然知道,看到人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事情有点脱离预判。
那两人不管是哪一个一旦注意到她,城门肯定会被封锁。
出不去了。
现在该如何呢?
“等吧,大人又无罪,何必怕人对付她,如果不是对付,那就有事找大人,大人等着就是了。”
“你看大人就不慌。”章貔如此说。
正愁眉苦脸的罗非白看了他一眼。
再次觉得这人讨厌。
哪壶不提提哪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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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非白其实可以走小师傅他们那边的路子藏起来,但其他人还在,不好完全隐藏,而且....没必要。
藏了也会被找出来的。
那两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此来儋州带来的人马也足,又有儋州上下听从,完全是插翅难逃的封闭牢笼。
与其浪费人马暗线被对方追查,还不如坐以待毙。
于是傍晚时分就等到了一封邀约。
门开,江沉白戒备看着眼前人,待看清是护卫护送的老管家,有些惊讶,但后者行礼,和善笑道自己是吴侍郎府门管家,来送三天后的七十大寿帖子。
吴侍郎吗?
罗非白拿着请帖轻轻一叹,翻开后,瞧见上面备注——邀请她随行的差役护卫一起参加。
嗯?
她看向章貔江沉白跟李二几人。
章貔几人:“?”
大人您的眼神好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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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窝着,平静安生,没有任何凶险,倒是
听闻案子被查得厉害,太子殿下不偏不倚,全看证据查案,但是,手段雷厉风行,抓人完全不需要证据。
“这就抓了?”
张叔等人一天天听着被下狱的官员,有些难以置信。
“有嫌疑,且有勾结官党走动的迹象,又去过青山学院,平时私德不好,好男女苟且之事....结合蒋飞樽这些年拿捏的秘密,可以锁定几个做突破,反而不需要跟案子有关的罪证就能把人拿下,一旦下狱,用其他罪名来威逼拷问,他们自然得吐出关联这个案子的秘密。”
罗非白跟众人解释,也是她一开始就不担心这个案子破不了的原因。
“是哪位上官来了吗?好大的威慑啊,柳乘虚半点招架之力都没有,我听说他如今整日在太守府配合查案,半点出不得,我怎觉得跟宋利州一样被监禁了?”张叔疑惑。
“不是觉得,就是被监禁了。”
江沉白微吸凉气,但察觉到罗非白没回答到底那位上官是谁。
“难怪以前老太爷以前感慨说这世上其实没有查不出的案子,就看什么时候开始查,怎么查,查到什么程度,那次他神情特别沮丧,可能这人间的事,本来就力有不及,所以他后来卧榻在床,总是悔恨遗憾。”
“其实我觉得,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张叔此时特别伤感。
“若是这样的高官早早到儋州就好了。”
也许温廉就不会死了。
罗非白手指微顿,嗯了一声,道:“案子的真相还在权力驱使范围之内。”
“人命,可能都看天命吧,强求不得,顺其自然可能会有更好的发现。”
啊?
她也会有这样的言论吗?
原以为,罗大人这样运筹帷幄、能把他人前途命运牢牢拿捏在手里的人物会一辈子仰天向日月,永不俯首从宿命。
张叔:“大人....”
罗非白:“本官在安慰你,好点了吗?”
张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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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府监牢中。
大将道:“殿下万金之躯,何必亲自躬亲查案,交给我等或者调派刑部主官前来即可。”
言洄:“这个案子不一样。”
大将疑惑,他知道太子一向在意民生重案,但查归查,亲自上手跟调遣可信官员重查是两回事。
按照以往,储君常做的应是知人善用,太子殿下一直也是这样的。
除了在查青鬼的时候,总会....有找人的动静。
他也没多说,只护送言洄进入审讯室,里面蒋飞樽已经在等着了。
一进入,言洄就道:“要用最快的速度平定民怨,将那些涉案官员连根拔起,最快的速度是锁定那个张信礼提及见过的真凶,可对?”
蒋飞樽应是,“但下官觉得他有所隐瞒,也许只对罗非白袒露过真情。”
言洄皱眉,后道:“去查那个曹琴笙。”
“叫来?”
“不,盯着——查他身边的人,尤其是女子。”
言洄翻着那些案卷,又拿出一份。
“这个祭坛案中的地面图腾,你差可信的人回去挖开,下面有活人桩,还有找有名可信的风水师比对所有死者的生辰八字,结合推演,本官要知道它真正对准的是谁。”
蒋飞樽一惊,这倒是他没想到的角度。
也对,太子殿下这些年抓捕青鬼灭邪,自然了解此道,对查案如有神助。
“殿下能来,真是天命所指。”
言洄抬眼,表情微异。
天命?是有人要他来,他就来了。
半点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