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云舒跟陈氏没有打扰,后者去看孩子,前者则是进了主屋照顾母亲。
老夫人年迈,头发昏白,但其实没有到昏迷不醒的地步,此时是清醒着的,也能日常吃食了。
她,只是不愿意出门。
门一关,温云舒揉了毛巾给她擦脸。
老夫人却低声一句,“小舒,会后悔吗?”
“婚约明明是有的.....”
温云舒:“母亲,他当年自己签下的婚书,但是那会年少,为父亲所救扶持,感恩而已,多年过去了,不说父亲这边有所后悔,他那边应当也如是,所以忘记了此事,当不认得我。或者,未免伤我,故作不记得,这样也挺好。”
连巧儿都记得的婚事,那人一概不记得了,刚刚沈安和提起的时候,她明显察觉到对方神色表露的隐意。
仿佛惊讶。
老夫人低叹(),“那会是我不同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这孩子估计也是怕重提此事会尴尬,才不认的,不过你们若是有缘,有情,岂不是....”
温云舒失笑,“母亲真是糊涂了,当年我才多大,只把他当哥哥,他亦把我当妹妹,谈什么旧情,如今这样是最好不过了,不过我一直不解您当年为何如此抗拒,明明您也是信他人品跟才华,为何....”
老夫人神色沉闷,却是不语,只是跟温云舒低语道:“他这次来,应当不止为了查你父亲留下的遗物,也是要找其他的....关联他的东西,给他吧。”
“那东西就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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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非白走的时候,温云舒让巧儿一起搬运了些蔬果,但眼神示意,似有私语,于是罗非白特地走到树下跟她说话,旁人也特地留了空间,不曾窥听。
“母亲感恩大人您为父亲查案奔走,这些是小小谢礼,不值几个钱,望请收下。”
罗非白一眼瞧见那些竹筐里的瓜果,眉眼含笑,对着老屋那边微抬高了音量,“还得是老夫人蕙质兰心,为世间女子聪慧之楷模,远胜于温姑娘你。”
屋内老夫人跟屋外的温云舒:“.....”
这郎君怎么这样。
不过罗非白也听得出温云舒说话间刻意加重的“母亲”,眉眼微敛,也压低了声音,道:“那些遗物,所有的都会搬运上车,外面的人会瞧见,此后,就没人再会盯着温家了。”
“有时候,没有价值才是真的安全。”
“这个案子,也不会拖太久,还请温姑娘耐心等候。”
温云舒看眼前人进退得当,体面周全,心里浮上微末的异样,在罗非白欲离开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低声一句。
“大人,您还记得当年的事吗?”
这话似乎很自然,似是询问年少接触的过往,又可能是.....某种隐晦的试探。
也是奇异,她来了这阜城县多日,接洽了差役仵作跟一干人等,办案雷霆,张信礼也曾怀疑过她是否为罗非白,最终确信,因为没有纰漏。
但真正拿捏到她身份悬疑的人,是一个姓温的年轻姑娘。
记忆,的确是最难作假的伪装。
若是反馈不对,对方既能确定她的虚实。
罗非白半侧身,槐树树叶斑斓黛绿,斜影落半身,她心里闪过温云舒跟温家人的怪异表现,心里有个猜想得到了验证。
那婚约,是真的。
就是不知道是口头的,还是真正签下了婚书。
但最后肯定默认无效,可能是老夫人不愿意,也可能是别的。
前尘往事,能执着于此的有几个呢?
问迹问心问时间,也问.....生死。
这么多年没怎么联系,显然“罗非白”当年就该知道一些秘密了,担心连累温家,所以果断斩断过往。
罗非白反推当年情况,静默些会,轻轻道:“记得一些,只是觉得我这人生来带着一些不详,出身是改不了的宿命,当年得温叔庇护,已是幸事,若是一场姻缘早已预见未来颠簸,祸及妻女子孙,应当及时止损。”
“但始终.....始终希望温姑娘及你的家人平生喜乐,福气相依。”
但凡温云舒再深入问了他们儿时过去,罗非白未必能应答如流,可她没有,只屈身行礼送别。
罗非白暗暗叹一口气,回礼:“告辞。”
温云舒默默看着这人大摇大摆带着一堆东西离开温家,心头紧绷的情绪一时松懈,回到屋内,却是拉开抽屉,里面有盒子,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两个小泥偶,底下还亦有红底金纹烫自的婚书。
婚书上的另一端名字,的确被划去了。
那人也的确否了婚书,它其实是已经无效的契约,留之无用。
但她看了良久,脑海里却想起那日这人初次登门看墙上画作的样子。
那画作,是那人指点她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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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非白回到屋中,拿着一个南瓜,剐蹭底部,看到了下面的封口,取出,里面装着一个瓷罐,罐子亦是密封。
外壳自然被南瓜内部瓤汁所染,洗净后,再解封,里面既是一枚玉佩。
这个玉佩关联了一个身份。
“罗非白”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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