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答:“是有一点儿,但是大一的就还好吧,明年升学了应该会更忙。”
“我孙子就是去年入学的啊?”
江稚茵拨号拨到一半,好奇问:“我就是这个专业的,你孙子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认识。”
“赵永伟。”
她手一顿,在电话刚拨出去的瞬间不小心摁上了“挂断”,然后又慌慌张张重拨,心想着可能只是重名吧,但这老人的口音明显就是滨城人……
不可能吧……赵永伟根本没有考上海城大学。
在一番胡思乱想间,电话终于被接通,江稚茵摁开免提给老人听,但那边嘴很快地说:“你好,海大快递站,有什么问题?”
手机扬声器传出来的声音总有一股失真的感觉,但是江稚茵还是认出来,这就是高中那个赵永伟的声音。
她没有说话,旁边的老人反应了好久,突然笑了一下,说:“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怎么打到快递站去了?”
江稚茵欲言又止,没有多做思考就直接把电话摁断了,含糊其词:“可能是吧……计算机今天下午没有课,您孙子可能现在不在学校了,要不我叫个车送您回去,您回去再打。”
老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很纠结,但还是点头,没让江稚茵送,说自己可以坐公交回去。
她刚扭头没走几步,江稚茵的电话
就又响起来,是赵永伟又打回来了,她摁了接通,放在耳朵边听,却半天没人说话。
江稚茵深深叹一口气:“你奶奶到学校看你,说你不回家。”
赵永伟似乎把她当陌生人:“她听到我刚刚说的话了没?”
“听到了。”江稚茵说,“但我说我打错了。”
“撒谎撒不了一辈子,你自己找个机会好好跟你奶奶沟通一下吧。”
前面的老人走得很慢,赵永伟沉默几秒,拜托她:“你先帮我看着她,她身体不好,让她在那儿等我一下,我现在过去接她。”
“麻烦了。”
这还是江稚茵第一次听见他用这样礼貌的语气讲话,似乎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混蛋,但是却很在意家人。
于是她又把老人叫住,让她再等一下。
大概十分钟以后,赵永伟到了,看见她的时候迟疑了很久,还是在老人的注视下说了“谢谢”。
江稚茵礼貌性笑了一下,见赵永伟握着老人的手腕,又偏头抬着眼睛看她,似乎有想说的话。
他的视线往后伸得远了一些,在某个位置停住,眼睛瞪得大了一些,又狠狠咬牙,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领着老人离开了。
江稚茵做了个深呼吸,肩膀往下塌了一会儿,摁开手机看看时间,闻祈应该早就下课了。
她刚转头,看见闻祈在学院楼底下的玻璃门门口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肩膀上甚至还落了一片叶子。
尚且还没想好该说的话,江稚茵显得有些局促,闻祈悠悠地踏着步子走过来,目光向前看,倏地开口问:“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江稚茵偏着眼睛看看他:“偶然遇见了。”
“说了什么?”他的话语有些冷淡生硬,闻祈自己似乎也有所意识,又缓和着补了一句,“有点好奇。”
这没什么值得隐瞒的,于是江稚茵诚实道:“没说什么,就是帮他奶奶找人,他好像跟家里人撒谎说在这里上学。”
闻祈面色缓和一瞬,他双目眺望着赵永伟缩成一个点的背影,轻“嗯”了一声。
学校里的海棠将开预开的,生了不少花苞出来,这几天海城的风有些大,叶子簌簌落了一地,堆积在花坛边缘的位置。
花枝在他头顶晃动,闻祈散漫地摘掉粘在自己衣服上的叶子,对江稚茵说:“以后碰上了别理他。”
闻祈和赵永伟之间的关系似乎一直很恶劣,江稚茵点头,干着嗓音应了一声。
开门回家的时候,江稚茵还频频念叨“放假了一定要去配一把钥匙”,闻祈保持沉默,一个字也没说。
她和闻祈的课程不重合,有的时候并不是同进同出。
但是每次只要她跟闻祈提前打一声招呼,他就总会在楼下等她。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说着:啊,有时间一定要再去配一把钥匙。但是每次都没去过,总得让一个人等着另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在楼下接另一个人。
江稚茵不知道是不是天底下所有刚确定关系的恋人都这样黏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