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桌上另一面的人只能看见他半侧的身影,许久之后,终于忍不住有人窃窃私语几l声。
南柯收到消息,从真正的黄粱乡大厦赶了过来,如果不是大人上三区的事在失守区炸开了,他昨天也不会特地赶来R区。
南柯推门而进的时候,猛然看见一双死死盯着空白墙面的黄金瞳,从他的视角里看不见那边有什么,只是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零号。
翻涌的深沉气息代表着高物种的等级压制,让他一步都迈不进书房,“大人?”
黄金瞳宛如看着死人一般移了过来,看着南柯的眼神像看着什么踏入了私人领域、并且即将从这片领域上抢夺走最珍贵的宝物的入侵者。
但凡南柯有任何的动作,仿佛都会被一击毙命。
也幸亏尤斯坦有着强大的意志力,硬生生抗下一切,他俯身拿起座椅上的大衣,关停了视讯的通话功能,仿佛一切寻常,“我去做个体检,你来。”
他气势一松,南柯才得以走进,连忙走进后,一言不发地坐下,没敢多作打扰。
尤斯坦急匆匆准备离去,步伐还有些沉重。
他当然不信缸中之脑说的他脑子里真长了癌,但他没忘了他脑干里还藏着一个找不出来的芯片。
出门前他又停了下来。
尤斯坦说,“我去了三区回来后脑子里
() 的生物芯片就异动了,来R区的那个小偷不排除是人盟给我下的一个饵。”
南柯,“目的就是为了让大人上三区,然后通过一些手段,让您的芯片暴动?”
除了对象猜错外,这一个过程几l乎和真相没有什么差别。
尤斯坦神情冰冷到极致,他低着眉,“研究所的人下来后别让他们跑了,让清道夫他们都过来一趟。”
“问不出就把人都杀了。”
“是,我这就去联系。”
尤斯坦出门,往实验室走,他有很多年没去过了,但还记得路怎么走。
可最终他停下来时,面前是一扇紧闭的房门。
尤斯坦在门前伫立许久,面部线条绷得死紧,黄金瞳仿佛能透过这扇门让他看见里面的人。
但他面前从始至终就只是一扇门。
他什么都看不见。
额上的青筋在跳,尤斯坦用了非人的抑制力才硬生生忍下撕开这扇门的冲动,他的大脑告诉他,里面有着很美味的“食物”。
“食物”的香气仿佛能透过门缝,钻进了他大脑的每一个细胞里,让他背后的骨翼嘎吱嘎吱地冒着响动。
黄金瞳不知何时已经完全竖成了一条细线。
等尤斯坦回过神,他低下了视线,发现门把手在他手中已经弯曲扭成了一小团,悄无声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深深闭上一次眼,嗓音沉到不能再沉,“我有些事要问你。”
尤斯坦等了片刻,没等到任何声响。
他想松开门把手,抬起的一瞬间,整个锁芯都因为他没控制住力气,一瞬间就被牵连着撕扯了下来。
因为速度太快,连异响都没发出来太多。
好好的一扇门就这么凭空出现了一块大洞,没有了锁芯支撑,门框晃悠悠地在空中摇晃。
被人轻轻一推就能打开。
现在是午休时间,尤黎喝了药,吃了营养液,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睡得很香,药效很充足,还有04在陪他说话,心里的恐慌很快就安定了下来。
细白的手搭在床边上,脸侧在一边,口罩外泛着睡熟后的粉晕,不用走近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温热呼吸。
纯白的被子,细碎的黑发。
黑与白极致的冲突下迸发出了一种让人忍不住窥视觊觎的美感,它温暖,动人。
像穿着圣洁的白袍,跪坐在湖边抱着水仙花,伸出指尖拨动着水面涟漪的“纳西索斯”。
而水下倒映着的身影,仿佛永远只能隔水相望,望着这片他永远触摸不到的美好。
于是水面里那片阴影不甘地伸出了手,
尤斯坦迈出一步,踏进了房间。
他每走出一步,仿佛都在踏碎他这六百七十一年的坚持,自以为可笑的遗忘。
他每走近一步,仿佛都在诉说着他当年的不甘和自我怀疑。
和那份到死都执着的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