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顶花轿在排斥我。”
健身男,“你别不是不想坐,说谎骗我们。”
瘦高男附和。
苏云看了眼何琪,突然弯腰向花轿走进,如出一辙的一脚踏上又迅速退了回来,“不行,你们都试试,如果我们中没有一个人可以,就在童男童女们之间找。”
王韵看了她一眼,也下定决心上前,很快,她退了回来摇了摇头。
苏云又把目光投向瘦高男,“该你了。”
瘦高男骂了一声,“凭什么我们也要——”
苏云猛地拿出了道具,将刀口对准他,“你去不去?”
瘦高男欺软怕硬,很快就服了输,结果也是一样,连滚带爬地出了来。
健身男试了后的下场和其他几人也一样。
六人之中只有尤黎没有去试过了,缓过来的何琪已经不抱希望地开始观察喜庆的童男童女红妆队们。
苏云问,“需要我扶你吗?你看上去身体很不好,应该常年吃药吧,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很淡的药味。”
她说了那么多,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
轮到你了。
尤黎立马把自己撑扶起来,“我自己可以的,谢谢你。”他有些紧张,请求道,“我刚刚看了花轿很久,被侵蚀得很严重,如果我没有力气出来了,麻烦你把我拖出来,谢谢。”
尤黎原本是一手抱着双膝,一手扶着,蜷缩在轿杆下,他的面色看起来很不好,但人又很有礼貌,仰起脸,认真地恳求道谢着。
少年的眉眼在红灯笼的照映下也看不出怪异,反而添了一分朦胧漂亮。
因为不想拖大家后腿。
即使很虚弱疲惫了,也撑着一口气往花轿里探去。
尤黎原本就在花轿前,他撑着里头的梳妆柜台,把脚踏上时,倏然顿了一下。
很怪异的,他身上的阴冷在迅速地消失。
跟其他所有人反而加重的虚弱感都不同,那抹静静燃烧着的红烛带给了尤黎前所未所地温暖。
尤其在阴冷感侵蚀过的前提下,
他几乎要被诱惑着往花轿里坐进去。
仿佛这顶花轿一直在静静等着那,候在这,只为了告诉尤黎一件事情。
其他人都不行,只有他可以。
只有尤黎可以。
尤黎很不自然地卷曲了一下手指,他没有忘记在精神病院里轮回的十次副本,玩家们都是很难可信的,医生……甚至是04都从没有同意他把系统的存在告知给任何玩家过。
但晚了,他本来状态就不好,也不会演戏,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实在太困难了。
王韵立即道,“是你。”
尤黎张了张唇,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他不知道花轿为什么要选自己,但是现在肯定不能被其他人推着坐进去。
后果一定会很可怕很可怕,
他可以预料到。
尤黎的第六感驱使着他下意识退了几步,面对着众人亡羊补牢道,“不是我。”
他心里很紧张,在花轿的恐惧下,和本该是同伙的队友们瞬间齐齐朝他看过来的压力下,不停地想着办法。
不能坐进去,不能进去。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尤黎呼吸急促,余光看见什么,下意识扫过去,“我们有新娘的,就在那。”
他伸手一指。
那是最初在林府宾客们前上演的皮影戏,木桌,绸布,后面的新郎官和新娘等道具皮纸静静地躺在那。
谁也没想到还能有这个解题思路。
苏云当机立断,“快去拿过来试试,时间不多了!”
健身男看起来笨重,速度最快,他几步跨过去,没有立刻下手,观察了几眼小厮的态度,见对方并没有阻拦,才立刻下手,把新娘的那个皮影拿了过来,瞬间扔了过去,“接着!”
王韵伸手接住,立刻丢进花轿里。
新娘的皮影纸落进花轿内长凳的一霎,红烛登时闪了闪,远处骤然吹起一道阴风。
掀起的红帘霎时被吹落下。
“吉时已到,请新娘落轿——”
喜乐顿时一响,锣鼓喧天。
阴风从四下而起,红帘再次被吹气,缓缓飘荡中,有“人”从里弯身探出。
一袭正红色的新娘服从花轿内不紧不慢地飘出,鸳鸯长摆落地,红盖头落到肩背上。
新娘不急不缓地被童男童女们扶着,向敞开的大门走去,跨过红绸上静静摆着的火盆。
玩家们早就闪去远处,让出了一条道。
小厮抬手,低声道,“你们还不进里面去伺候着。”
众人纷纷送下一口气,总算能进这林府大门了,这关就算是过了。
苏云琢磨道,“皮影戏里的新娘原来还真的能变成真新娘子。”
何琪有些后悔,“刚刚找请帖的时候没仔细看,看来整个副本的关键就在那上面。”
健身男和瘦高男体力好,已经遥遥领先,先一步迈了进去。
王韵是走在最后的,新娘跨火盆时她回头望了一眼,却诡异地定了定睛,发现新娘抬脚时,裙摆之下却什么都没有。
本该是人的地方空空如也。
就好像此时此刻只是一身大红的衣裳架子在无声无息地飘着,进行着这徒有其表的仪式。
等等,她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他们六人之中,少了一个人。
有一个人不见了。
王韵正想出声问,却毫无征兆地对上了小厮阴测测看过来的眼神,“你们几个若是挡了夫人的进门路——”
后半句不用再说。
王韵只能压下一切疑惑,赶忙跟上大部队,她的最后一眼恍惚还能看见静静摆着的花轿又被八人抬起,紧随其后似乎也要跟着进府。
浑然不知在她转过头的下一秒。
花轿里突然惊喘出一声微弱的气音,被掩盖在重重唢呐声下,突兀地被折断,像是骤然被人死死捂住了嘴。
随后垂下来的轿帘被细瘦的手指从里攥住,整面红绸都被他扯向往后。
能看出里面的人似乎拼命地挣扎着想出来,手都扒在轿门上的边框了,指心发白,背上青紫的血管脉络若隐若现,脆弱不堪。
明明很努力很用力地在想挣脱出来了,但他的每一根手指都被看不见的东西不可抗力地扒了下来。
又被死死拖进了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