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从对方鳞膜缝隙处流下的一丝深紫血迹,涅柔斯疑惑地皱起眉:“你怎么了?”
“我……怀孕了……”刻托羞耻的颤抖的从齿间挣出一丝声音,“是赛琉古斯的。”
一声惊雷在脑中炸响。涅柔斯盯着眼前说完这句话就昏死过去的身影。怀孕了?怎么会?刻托是创世人鱼吗?是塞琉古斯把他囚禁在载具的那几天造成的吗?他最厌恨的叛国者……竟然怀了塞琉古斯的后裔。
蹼指刺入掌心,他咬了咬牙,铁青着脸抬爪解开了绳索,将浑身染血的少年人鱼打横抱了起来。
“涅柔斯大人,您怎么……”一旁的狱长对他的行为感到不解。涅柔斯转身游出狱门:“他吐露的消息事关人鱼王室与举国安危,以后由我亲自审问。记住,闭紧你的嘴,刚才听见的,一个字也不许说。”
“他的确是条稀有的创世人鱼,也的确怀孕了,涅柔斯大人。”
涅柔斯一声不吭地盯着人鱼医师放在刻托腹部的医用水母——那半透明的伞帽清晰呈现出了刻托腹内的影像,一个比眼球大不了多少的胚胎蜷缩着未成形的身躯,正微弱收缩着,显示它还是个活物。
“只是他刚才受了重刑,胚胎的生命体征很弱。”
仿佛在昏迷中也听到了这句话,蚌巢内的人鱼少年皱了皱眉,眼角滑下一滴晶亮的泪,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银紫色鱼尾缓缓卷起来,用尾鳍护住了自己小腹,整个身躯团成了更小更小的一团。
涅柔斯咬紧牙关,背过身去:“知道了,留下他需要服用的药,你就可以退下了。”
他怎么能同情一个蛊惑了自己孢弟的叛国者呢?
他至今为止都忘不了被刻托杀死在卫星上的莫里亚将军……那是从小就训练他,督导他,被他视作父兄一般,最敬重,最仰慕,最崇拜的存在啊。
绝不能同情,绝不能心软。
“把药给他灌进去,顺便把他弄醒。”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吩咐自己巢邸内的人鱼侍从。
“唔……”背后传来一阵干呕,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他回过身,看见蚌巢内的人鱼少年趴在那儿,将灌进去的止痛药全部吐了出来。
他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把你刚才说的解释清楚,要刺杀塞琉古斯的怎么会是墨洛耳?他已经失踪快四千年了!”
腹内绞痛,刻托几乎发不出完整的音节,涅柔斯盯着他布满冷汗的煞白小脸,捏开他的唇齿,夺过侍从捧着的螺杯,将剩下的止痛药灌了进去。
抵抗他蹼爪的力道软了下去。
看见浅眸涣散着闭上,眼前的人鱼少年再一次昏迷了过去,涅柔斯铁青着脸一把扔掉了螺杯。
“等他醒了,立刻来告知我。你们就在这儿看着他,一刻也不许离开,绝对,不能让他逃掉。”
“是,涅柔斯大人。”
***
从一个梦中骤然惊醒,塞琉古斯从蚌巢中坐起身,揉了揉额心。受到他的精神力影响,蜷卧在龙蛋内的幼龙也惊醒过来,钻到了他的怀里。
他心不在焉地抚摸着幼龙乱拱的头,眼前却还徘徊着梦里的情形。他居然梦见了那个银发的奴隶……似乎因为是做梦,被刺杀时的一幕纤毫毕现的重现,以至于他此刻还能够清晰回忆起当时忽略的某些细节。
那双流泪的浅眸。拥抱他的力度。身上的气息。向他求爱的神态与声音。那句“小心”。抓住那条寄生虫时被幼龙咬得血肉模糊的蹼爪。
头颅剧痛无比,仿佛有个禁锢的枷锁在被撞击。他揉了揉额心:“你说,他既然是来刺杀我的,为什么又好像要试图阻止那条袭击我的寄生虫,Dra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