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塞琉古斯的羁绊就是因为“刻托”缠上了他的手腕,将他错认成了主人。
他对他的这番追逐纠缠,也是个彻底的误会。
他不过是因为种种巧合,把他,当做了替身。
——那个存在的替身。
梅杜沙心口莫名一阵窒闷。
他和那群人鱼是怎么想的?居然会认为他曾经是一条人鱼……他真想把他脑子里从小到大的记忆挖出来给塞琉古斯瞧瞧,他才会知道这种误会有多么荒唐!
“塞琉……”他刚开口,又立刻把嘴闭上了。
不,他不该去纠结这个,更不该去尝试解开这个误会。如果塞琉古斯醒悟过来他与那个存在毫无关系,他会怎样对他?他只不过是……一个将他从冰川里惊醒了捕捉回来,尝试驯养他这种危险强大的生物作为复仇工具的,被他尝过滋味的……无知人类罢了。
他们力量悬殊,他还在他的巢里,无论他怎么处置他,他都无法反抗。就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吧……被当做替身,总好过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他的夙愿,还没有完成,绝不能死。
这么想着,梅杜沙却感到胸口愈发窒闷了。
顽疾似乎就要发作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
当替身……就当替身吧,活命最重要。
想要掌控塞琉古斯是不可能了,他得设法将阿彻救回去,在逃走之前,还得弄到足够的人鱼孢子……
耳根漫上羞耻的红晕,他蜷起十指,又松开,探向塞琉古斯的背脊。他没有医疗器具,而事实证明人鱼显然不会因为伤口感染而发炎。手指捏住一枚冰弹,他徒手往外拔,塞琉古斯竟然毫无反应,一声不吭,似乎已经昏厥了过去。这样安静的状态使他立刻便抛开了杂绪,展现出军医的专业素养来。子弹扎得太深,他便索性弯下腰,用嘴叼住,往外一颗颗的吸拔。
不知过了多久,吐掉最后拔出的一颗冰弹,他擦了擦嘴角淌下的赤色血液,急促喘息着,却见塞琉古斯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绿眸与他四面相对。
——他一直是醒着的。
梅杜沙竟然产生了一种做贼心虚的诡异感受。
“为什么……用嘴替我治疗?”塞琉古斯盯着他染血的唇,“你担心我……会死?”
梅杜沙脸色忽白忽红,一时语塞。
“在我们的族群里,这可是只有配偶才会做的事。”塞琉古斯越凑越近,“你这么干,就等于承认。”
“滚!我是怕你死了,我的人就……”梅杜沙缩进蚌壳里,抬脚想踹他,一眼看见他从漆黑发丝里露出的肩头上那处被他亲手造成的凹陷还有他身前纵横斑驳一道叠着一道的伤口,脚的动作一滞。
注意到他的视线,塞琉古斯低头看了一眼,握住他的手,放在那凹陷上,强迫他的指尖抚触,然后缓缓地,从肩挪到胸口:“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你。”
他呼吸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