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弗克兹扣紧他的腰身,笑着,“可你没感觉气温越来越低了么?海水一定很冷,我怕你冻着。”
“冻坏了也不关你的事……弗克兹!”
话音未落,他身体就整个男人被扛抱起来,啪地打了一下屁股:“乖一点,不然我会忍不住教训你。”
“弗克兹放我下来!”少年拼命踢蹬,却挣不过这看似斯文败类实则暗藏力量的男人的手臂束缚,被他一路抱回了休息舱里,扔到了睡眠仓内。
“滚开!!我讨厌你!别碰我……不要!!”
听见从通道尽头隐约传来的呼喊,梅杜沙一拳砸在墙壁上,深吸了一口气,强逼自己从怒火中冷静下来,尾椎处因为激动又隐隐作痛起来。
牙齿刻进唇里,他抬起眼皮,看向通道尽头。
沿着楼梯走下B1船舱,目光扫见一路延伸进舱门内已经凝结的赤色血迹和几片散落的金鳞,一种强烈的羞耻感便猛然袭来,令他脚步一滞,半天挪不动步。
在人鱼遗迹里几天几夜的不堪回忆潮水般涌上来,一股脑将他往里溺,梅杜沙僵在那儿,呼吸乱了,本就发着低烧的体温急剧上升,耳颊变得一片殷红。
就当是被一只狗咬了……对。
他闭上眼,浑身发麻,深呼吸了几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双脚颤抖地往下走。
门口的两个守卫看见他,表情都是一愣。
三个月不见,“帝国玫瑰”明显比以前更漂亮了,他的脸色微醺一样,唇色也异常艳丽,连眼尾都是红的,两个常年见不着女人的年轻士兵都看傻在那里,直到对方露出愠怒的神色,冷冷道:“你们看什么?”
“没……”一个士兵低下头,另一个说,“我们不能让您进去,尼伽少将特别交代过。”
梅杜沙此刻的神经敏感到极点,这两个士兵看他的眼神就仿佛知道了他遭遇的事,他顿时心生杀意:“我弄死你们,再跟他交代,你们觉得他会不会罚我?”
两个守卫被明显他的神色吓到了,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退了开来,其中一个从楼梯上去,显然是想去通报尼伽,被梅杜沙一把扣住了手腕。
“给我听话点。”他盯着他警告,手指稍稍使力,就疼得对方呲牙咧嘴,“我现在发着烧,脑子不太清醒,会突然发疯也说不定。”
守卫白了脸色,哆嗦道:“我,我知道了,医疗大尉。”
梅杜沙面无表情地松开手,走入了底舱。一眼看见那被数根锁链悬挂在那儿的身影,他眯起了眼。
和第一次被抓来的待遇不一样,这艘军舰上没有专门的水仓,只有用来灭火的顶部水阀开着,替塞琉古斯保持全身湿润,赤色的血在他尾下积了一泊,他垂着头,漆黑发丝掩着面部,一动不动,似乎还昏死着,背后的一对鳍翅烂得不成样子,无力耸拉着。
梅杜沙盯着他,不知怎么,并不觉得解恨,反而心里有些堵,而羞耻感也半分没有褪去。十指狠狠嵌入手心,提醒自己该做什么,梅杜沙从腰间取下急救包,绕到塞琉古斯背后。嵌在他血肉里的无数个散发着寒气的低温冰弹落入眼底,梅杜沙取出镊子和手术刀,利落地切开他的一处伤口,夹出子弹。
塞琉古斯浑身一抖。
梅杜沙抿紧下唇,没看他醒没醒,手下利落动作,一连夹出了数十颗。当啷,当啷,子弹一颗颗滚落在地,积了一片。他拭了拭额头的汗,感到一束炽热的目光。他冷冷抬起眼皮。塞琉古斯已经醒了,侧过了头,一只绿眸隔着发丝斜睨着他,眼神暗得蚀骨。
就是那种……那个时刻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