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走了过来,是阿彻。梅杜沙两三步上前,一把扶住了他。
栗发的青年军医粗喘着,有些虚弱地说:“我给……给自己注射了阻断剂……确认十分钟内没有变异反应,才出来的。”
梅杜沙心头一软,将他扶到楼梯上,给他做了一番仔细的检查,又给他打了一针振奋剂:“陛下在上面,你去守着他和帝师,我去找尼伽少将他们。”
刚刚起身,阿彻就抓住了他胳膊,琥珀色眼眸关切地注视着他:“梅杜沙大尉,你只有一个人。这里……不知什么情况,信号很差,我们一起去。”
“一个人行动,我的生存几率更高。”梅杜沙拉开他的手,阿彻却还是不放,他脸色沉下来:“这是命令。”
注视着阿彻不情愿的上楼关门,他才朝身后的海面望去。足下通往蓝洞的瀑布下方,有一架几近坍塌的升降台,还悬挂着一道摇摇欲坠的长梯。
他将腰间的锁扣挂在身后还算坚固的栏杆上,一跃而下,缓缓降落到那升降台上。
“塞琉古斯?”他唤了一声,“刚才,是你吗?”
没有回应。梅杜沙望向这升降台前方通往蓝洞中心的栈桥,走了上去。栈桥由上方延伸出来的悬臂固定着,还挺坚固,他一步一步朝前走去,足下深蓝的海水平静无波,倒映着他腕表发出的一束光芒,这是他仅有的光源,余外便是庞然的黑暗,宛如置身在幽深海底,不知多少危险蛰伏周围。
走出了不知多远的距离,他又听见“哗啦”一声。
握紧手里的枪,他循声看去。
一抹金色的光晕若隐若现,迅速划过海面。
瞳孔缩紧,他一阵欣喜,塞琉古斯……一定是他。追着那个方向跑出一截,栈桥断裂,已经到了尽头。那抹金色的光晕不远不近地徘徊在那里,没有靠近,也没有离去。
他半跪下来,按捺着几乎有点激动的心情,沉声唤道:“塞琉古斯,我知道是你,刚才是你救了我,是不是?”
金色光晕在那里凝住了。
“我知道,你一定还在生我的气。”梅杜沙语气放得极为温柔,“可我不是故意弄伤你的。弄伤你的这个玩意,实在不太听我的使唤。过来,让我看看你。”
金色光晕徘徊着,不知塞琉古斯在想什么。
梅杜沙耐着性子,继续哄着:“过来,塞琉古斯,我知道……你一定舍不得我这个主人。”
金色的光晕凝滞了一下,终于,朝他缓缓移动过来。
梅杜沙盯着那个方向,缓缓从腰间取下磁吸机械轮盘放进水里,很快,一根锁链像蛇一样蜿蜒而来。
“乖,塞琉古斯……过来,来我这儿。”他拾起那扣着人鱼束具的锁链,寸寸收紧,盯着前方幽深的水域——
颀长的鱼尾携着太阳般璀璨的黄金光芒,犹如神子剖开黑暗,顺着锁链的牵引,朝他缓缓游近而来。
近了,更近了。
是了,他费尽心思驯服的这个用以复仇的奴仆,仍像条忠诚的猎犬一样听话,还在他掌控之中。
他这么想着,悄无声息间,一团漆黑的发丝乌云般弥漫上水面,露出下方人鱼狭长的冷绿眼眸。
———塞琉古斯,似乎比重伤离去前长大了不少。少年的骨骼撑开了许多,看起来已经接近人类年龄的十八九岁,是成年男人的体形,肩膀变得宽阔挺拔,水流顺着他露出水面的冷铜色身躯淌落,被精悍起伏的肌肉分成数股,极富侵略性的气场犹如巨浪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