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杜沙望了一眼黑茫茫的海面,在阿彻的搀扶下走上舰桥,来到尼伽面前。年轻的少将脸上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但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像酝酿着一场风暴,离他还有两米远,梅杜沙便感到了那种风雨欲来的低气压。
他停下脚步,及时地半跪下来:“少将。”
天鹅绒的披风落到背上,皮手套裹覆的手拉紧系带的同时,将他扯拽起来,尼伽垂眸,像检查自己的所有物一般细细端详了他一番,似乎没有发现什么伤口,又将他拽近了些,问:“说说,你打算怎么请罪?”
梅杜沙盯着他,正酝酿着回答,就看见他背后的士兵们恭敬地朝两侧分开一条道,露出了瑟兰的身影。
他一惊,随即意识到,这趟出行,恐怕不是单纯为了赶来救援,还有别的目的,否则,皇帝不可能也一道前来。尼伽稍稍退开,朝瑟兰行礼:“陛下。”
“陛下,人鱼意外逃走了,我没得及阻止,请给我机会,我一定将它尽快抓回来。”梅杜沙诚恳地请罪。眼下这个情况,一旦失去帝王的信赖,他的处境会变得非常糟糕。
瑟兰面无波澜地审视了他好一会,才开口:“希礼尔,这帮反叛军的头目,前大洋舰队敢死队员,你曾经的同僚。这是我刚刚得到的调查报告。梅杜沙,他似乎就是你向我请求安排在哨站的那个人。说说看,你要如何向我证明,你跟这场叛变无关,我又该如何相信,人鱼真的是意外逃走了,而不是落到了别的什么人手里?”
“陛下,我对这场叛变毫不知情,希礼尔……利用了我。”梅杜沙吸了口气,“而我亲手杀了他。”
他展开手指,呈上沾染着希礼尔鲜血的一束发辫和达贡的舌头:“那搜船上的隔离室里还留有我亲手制服的一个活口,您可以派别的军事调查员来审讯他。尽我所能阻止这场叛变,就是最好的证明,陛下。我是圣比伦帝国的军人,您最忠心的臣仆,绝不会与一帮没有前路可言的反叛军勾结。”
当然,被破坏了大脑前额叶的达贡恐怕什么也说不出来,也绝不可能泄露他身份的秘密。
“我愿意相信你,但你仍然得接受审查。”瑟兰淡淡道,尼伽接过话头,“陛下,审查程序就交给我吧。我会派最严格的军事调查员来为梅杜沙大尉洗清嫌疑。”
梅杜沙心里一沉,望向尼伽,他也正盯着他,微昂下巴,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态。
军队里的审查程序是怎么样的,他再清楚不过,以前他也负责过这项工作。一针硫喷妥钠下去,肚子里的秘密都能倒个干净,尽管他对自己做过针对性训练,也无法百分百保证自己能够抵抗住太高的浓度。
复仇计划一旦被挖出来,他做过的所有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当然,尼伽想要的,并不是给他洗冤又或者扣上罪名,他想要的,不过是要他顺从地爬上他的床,成为他名副其实的情人而已。
梅杜沙抿了抿唇,正准备出声,忽然听见另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可以证明梅杜沙大尉的清白。”
弗克兹顿了顿,晃了晃自己的右手:“那些家伙劫持梅杜沙大尉的时候,我碰巧录下来了。”
梅杜沙微微扬眉,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诧异。他想不通弗克兹为什么会出手帮他。是氯川的授意吗?
看完录像,瑟兰看他的眼神才稍稍回温,示意他起身,梅杜沙立刻靠近他的身侧,与尼伽保持着一段距离,瑟兰朝甲班另一侧走去,他亦步亦趋的紧跟着:“陛下这次为什么和尼伽少将一起前来?是因为担心人鱼吗?”
瑟兰摇摇头,天蓝色的双眼望向大海,眼底透出浓重的焦虑:“我对舰队的救援应急能力并无怀疑,是米凯尔前往的那个远洋基地,突然失联了。”
梅杜沙脚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