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觉察到他徘徊在他身上的目光,男人抬起眼皮,看着他冷冷道:“你最好别打什么逃走的鬼主意,没有机会的。”
塞琉古斯盯着他,牙关紧闭,没有回答。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逃走。那样的话,他怎么甘心呢?
梅杜沙喘了口气,感到全身是汗,背脊的剧痛更是到达了一个难以承受的限度,哪怕是他这种极其耐疼的人也无法坚持了。他疾步走到一墙之隔的消毒气阀下,将烧焦的制服褪了下来。消毒液混着血水顷刻流了一地,他撑着墙面,深吸一口气,咬开手里药剂的针帽,一针扎入了手臂静脉。
塞琉古斯抬眼望去,目光穿透玻璃墙落在那雾气中的身影上。此刻距离更近,令他足以看清流水淌过他银白的发丝,修长的颈项,逗留在他的肩胛骨上摇摇欲坠……纵横斑驳的血痕底下,是一截细窄的,线条极其优美的腰。
目光再往下一滑,塞琉古斯的鳞片唰地一下全部立起。
没注意到手术台上人鱼的异状,梅杜沙换上手术服,将湿漉漉的头发塞进手术帽,刚刚踏出消毒室,就在这时,“嘭”地一声沉闷巨响,整艘军舰都猛烈震晃起来。
这震晃与先前的不同,简直就像是海啸的动静。
梅杜沙足下不稳,踉跄几步撞在身后舱壁上,天旋地转间,室内的灯光闪烁了几下,周遭骤然陷入一片漆黑。
遭了。
梅杜沙心下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医疗区里的所有设施噼里啪啦地上下碰撞着,他摸索着抓住舱壁上的扶手,勉强站稳,打开了手表上的探照灯,照向手术台,瞳孔顿时缩小。
——手术台的机械锁扣自动翻开着,上面,空空如也。
塞琉古斯,不见了。
只有手术台下方徒留着一道流线型的水渍。
该死的……他为什么要相信塞琉古斯不会蛇行!
梅杜沙牙关咬碎,沿着那水渍跌跌撞撞的往前搜寻,走了几步,目光却不禁在医疗区的玻璃舱门前突然滞住。
那道流线型的水渍并没有延伸到外面去。
而是……
一滴水落在颈后。梅杜沙缓缓扭过头。漆黑卷曲的湿发笼罩在眼前,颀长优美的金色鱼尾宛如蟒蛇一般直立着,他仰起头,以一种仰视巨人的角度,才能够看到那张俊美的少年脸庞。
塞琉古斯的头抵着三米多高的舱顶,绿眸俯视着他,就像凌驾在金字塔上的神看着底下的一只蝼蚁。
强大的压迫感乌云盖顶,梅杜沙后脊森寒,手抓紧舱门上的扶手。
“塞琉古斯……”他仰目盯着他,尽力使自己保持冷静,“我没有伤害你,而且我喂食你,为你治疗。”
“你……没有…伤害我?”塞琉古斯缓缓启唇,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重复着他的话。但兴许是喑哑生涩的发音,令他的语气听上去那样古怪,不像是陈述,更像是……发问。
梅杜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异的错觉。
但显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塞琉古斯是否会攻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