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它白日精神着,这会,在睡觉呢。”
凌晨一点的军舰上格外安静,军靴走来的冰冷响动将通往B1船舱入口处两个昏昏欲睡的卫兵惊醒过来。
“梅,梅杜沙上尉?”
“放我下去。”梅杜沙沉声道。
两个卫兵对视了一眼:“少将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下去。”
“那你们快去禀报少将,就说我要下去。”梅杜沙扬起眉毛,“人鱼的情况很危机,身为医疗上尉,我有责任,立刻去察看。”
没有人敢搅扰少将安眠,那是找死。两个士兵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接话,梅杜沙盯着他们眼神渐锐:“人鱼要是在夜里死了,是不是由你们负责?让开!有什么责任我担着。”
士兵们犹豫着让了开来,梅杜沙拉开阀门,顺着楼梯向下走去。幽暗的船舱内一室水光浮动,令人犹如再次置身深海,靴底触到还有些潮湿的甲班上,他朝那巨大的玻璃水仓看去,一抹金色光晕在人造海藻间若隐若现,人鱼藏匿在阴影之间,一动不动,他无从判断它到底是什么状况。
梅杜沙走近了些,用手指扣了扣玻璃,发出一声冷冽的响动,那抹金色的光晕仍然没有动静。他的心往下一坠。人鱼绝不能死,它可是他唯一的,可供他接近仇人的跳板。
他立刻打开了腕表上的探照光,光线穿透玻璃,在那黄金色泽的鳞片上折射出粼粼璀璨的光芒,耀亮了水仓一隅,令他得以看清人鱼伏在仓底,金尾蜿蜒,金色鳍翅垂曳着,漆黑长发浓墨般遮蔽了大半身躯,令他看不见它的伤处。
人鱼基因中都蕴藏着强大的自我修复力,他清楚这一点,但仍然有点紧张起来。这并不是一条健康的人鱼,他不相信冰封对它的身体机能没有一点影响,更不相信自己为了抓捕它造成二次伤害不算严重——那绝对不是什么皮肉伤。
从墙上取下一套潜水服,他迅速换上,看见弗克兹慢悠悠走了下来,那家伙抱着胳膊,笑眯眯的问:“需要我帮什么忙吗,上尉?你下级的医疗兵,这会似乎都睡了。虽然我的工作只是监督和记录,但事关人鱼……”
“劳驾弗克兹博士,帮我看着那个东西。”梅杜沙指了指悬挂在水仓上连接着锁链的机械轮盘,待会我给你打手势的时候,麻烦您,协助我把人鱼拖上来。”
见弗克兹笑着点点头,他回以一笑,沿着水仓外壁的爬梯抵达顶部,垂眸看着底下的金色身影。直接拖上来检查或许更加方便,但对濒死的生物而言,任何拖拽都有可能是致命一击,他不能冒这个险。梅杜沙弯下身,一跃入水。
轻薄的潜水服令他行动比在深海下敏捷许多,忍耐着脚踝不时袭来的剧痛,他迅速潜到了仓底。
人鱼依旧伏在那儿,只有漆黑发丝在随水波涌动,在从上方透下的光线下,它金色的鳍翅在光线呈现出半透明的质地,宛如金沙点缀的轻纱织就的神袍,梅杜沙下意识地触碰了一下,仿佛是被一片薄薄的刀刃划过掌心,令他立刻渗出一丝血来。他没有在意,顺着人鱼肌肉精健的脊背抚上去,在弥漫的黑发间抓住它的肩膀,将它小心地翻了过来。
年少的金尾人鱼黑发覆面,看不见它是睁眼还是闭眼,但它一如冰川下初见般沉静,像一个陨落在他手里的古埃及神明,那蕴藏着可怖力量的身躯被他亲手套上的暗物质病菌变异者专用束具缚着——他们没有接触人鱼的经验,只好准备了这个玩意。他一直觉得它的造型就像某种用于SM的情趣用具,不知道发明它的家伙是不是对变异者们什么重口的奇特嗜好。比金属更为坚韧柔软的石墨烯束带扣在人鱼颈部,绕过它的双肩,从腋下穿过,在背后有一个带有磁极的小型机械轮索,连接着锁链,可以将其拖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