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一在楼梯口挡住梁诚,脱掉了鸭舌帽,亲上了梁诚的嘴唇。两个人接了会吻,有点气喘停下来。
阿珍大年初三的时候查出来怀了孕,所以这场live被临时改名为:作为妈妈的第一场show。邦仔特意在店里堆了很多小熊玩偶,今天进门喝小熊冰咖啡的客人都打半折。
美美年后坐飞机回了泰国。甘一举手机跟她视频说:“看啊,这是邦仔准备的横幅,展牌。这是fans送来的捧花,啊,这个是家明要做广告用的眼镜店海报。这个是我男友,梁诚。”
梁诚打了下甘一对过来的手机。美美在镜头里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甘一回法国前把王义礼赶出了梁诚家,回收了小单间,做了个杂物房。叶维廉送了他们两个一张酒店的黑金卡,长期可享一个总统套房。甘一凑过去对梁诚说:“我回去前,能不能去体验一次?”
“能啊。”梁诚说:“你今天去就好咯。”
“不是。”甘一说:“你也一起去啊。”
梁诚转头朝邦仔打招呼,举手说:“要一杯澳白。”他又指指甘一说:“他一杯朱古力水。”
梁诚说:“我明天还要上工。”
live晚六点半开始,咖啡馆里已经挤得满满当当。梁诚和甘一靠到吧台侧边。台上的人已经差不多准备到位。阿珍双手握着麦克风架,开始唱第一首歌。底下乌泱泱的人群跟着又唱又跳起来。梁诚感觉他几乎要看不清阿珍的脸了。
家明今天飞了内地谈生意。只有眼镜店的海报在场。甘一望着满屋子快乐的人,他低头看到梁诚那只垂在身侧的手,伸手握了一下。梁诚低头看他,握住了他的手。
阿珍说:“接下来这首歌,我想送给我的好友。前年夏天,他和我说,他不知道生活的出口是什么。他有很多年都在想安静死掉的办法。”
梁诚看着甘一。阿珍继续说:“我结婚的时候,他送我两块石头。上边有用印第安语写的咒语。意思是:只要太阳升起的一面永远一致,我会永远爱你。这首歌是为他写的。恭喜你找到出口。”
台下又开始热热闹闹地欢呼。梁诚喝完了最后一口澳白,捏了捏甘一的手,问:“太吵了,去不去总统套房啊。”
十五年前,五点整放学,从来赶不上五点零五分的巴士。梁诚习惯了和苏丽珍散步晃回家。他们要走大约四十分钟的路,夏天还好,冬天会一直走到天渐渐黑下来。那天的黄昏没有晚霞,听说明天会有台风雨。他们走到家楼下的时候,梁诚抬头朝上看,看到一双水晶葡萄一样的眼睛。他后来知道隔壁搬来了一对母子。
天台不知道谁播下的种子,长出了野玫瑰。梁诚被梁永年罚站在天台墙边,他身边靠着另外一个小小的男孩,白嫩得像块冰糖。他们不说话,只是很认真地站在那里。梁诚后来和他说:“你下去吃晚饭啊。”
小男孩摇头。还是靠着他站着,栗子色的头发,有两个小小的发旋。
梁诚吻着甘一的发旋。甘一脱掉了他的外衣,把他推到了床上。梁诚看到天花板上奢华的水晶吊顶,白色的野玫瑰,后来被谁摘去送给心爱的人了。甘一低头亲他的锁骨,梁诚脖子上那道英文纹身,喉结吞咽的时候,轻轻地滚动了一下。
小男孩每天等他回家,他只能早不能晚。外面下暴风雨,店铺招牌被风刮得猎猎作响。他们坐在公用厨房里,梁诚说:“今天英文课,我们学了一篇海明威的故事,我说给你听。”
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