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角的方向,支着木窗户,下面还有一只花架,摆着几种说不出名字的绿植;偏右边的位置,有一张偏矮的茶桌,上面摆着一块紫檀的茶盘、青釉茶碗、以及茶宠。
傅老爷子坐在桌前,烧了一壶水,“你要喝什么茶?”
江律很少跟除了傅竞川之外的人说话,他不太习惯,紧张地低下头,“我都行。”他对茶一窍不通,傅老爷子要泡什么,他就喝什什么。
傅老爷子笑着,拿来老班章的茶饼,掰开一块,放进茶碗里,又说:“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跟你谈一谈竞川。”
江律的额头都冒冷汗了,不安地说:“我听着,您说。”
“竞川这孩子,说来也挺可怜的。”傅老爷子说,“他在三四岁的时候,就被他母亲,送来我身边养着。他很懂事,即便很想母亲,也从来没在我面前哭闹过。”
“八年前在公海发生意外,他哥为了救他,死在公海了,而他也没了一双腿。”傅老爷子冲泡着老班章,说:“他母亲知道这件事,站在病床门口,大声指责他、训斥他,说为什么当初死的公海的人不是他。他才十八岁,承受不了这种压力,他闹绝食,也不愿意配合医生做治疗,他告诉我,他不想活了。医院的病房是二楼,他跳下去了。他满身是血,最后是被担架抬上救护车的,医生说他的双腿粉碎性骨折,能治好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我一想起这些事情,我就心疼他,要是他没有出生,也许就不用遭这些罪了。”
“因为他小时候的这些经历,他变得很缺爱。他为了解除跟赵家的婚约,求到我面前了,那是我看到他第一次服软。”傅老爷子将茶碗放到江律面前,又接着说:“我是老一辈的人,注重血脉亲情,我不同意他跟赵家退婚,他跪下来,磕头求我,他喊我爷爷,说他这辈子只想娶你一个人,别人他都不要了,但我还是没有同意。”
“他把一张DNA检测报告,放到我的面前,是秉坤跟其他孩子的亲子鉴定。他告诉我,秉坤有一个私生子,今年四岁了,被他养在身边。”
“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他在几年前,就在为你们的未来谋算了。傅家有继承人了,我也不必再阻拦着他了,就答应他,替去赵家退婚。”
江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老班章,口感饱满、生津快、回甘长,入口的苦涩很快就被回甘所代替。
他虽然表面平心静气,可心底,早就翻江倒海了。
他从来都不知道,傅竞川有着这么“惨痛”的经历,更不知道傅竞川的腿是二次受伤,才会造成粉碎性骨折,他也不知道傅竞川为了他们的“未来”,在多年前就进行了筹划。
傅老爷子放下茶碗,语重心长地劝道:“孩子,我知道竞川在性格上有问题,他偏执、敏感多疑,又很霸道。”
“但我希望,你可以多包容他,永远也别离开他。”
江律疑惑地看向傅老爷子,“什么?”
傅老爷子语气强势,不像寻常的老年人,“你对他来说很重要,要是你离开他了,我怕他会想不开。”
他放缓了语气,温柔中又带着逼迫的意味,“答应我,好吗?”
江律暂时没有想过要离开傅竞川,他点头,把老班章咽进去:“好,我答应您。”
“好孩子。”傅老爷子露出温和的笑,他见茶也喝得差不多了,又看着旁边的佣人,让佣人把剑兰拿过来,“差点忘记正事了,你帮我挑几支剑兰吧。”
江律把注意力放在剑兰上,花瓣宽大,叶片似剑,他斟酌地回答:“我不太会选……”
“随便挑几支,爷爷相信你。”傅老爷子这时候没有方才的迫人气势,像是普通的长辈一样,鼓励着小辈。
江律红着耳朵,捡了几支剑兰,递给傅老爷子,“那就这几支吧。”他又补充了一句:“您要是觉得不太满意,您再去挑几支。”
接过剑兰,傅老爷子笑着说:“这几支挺好的,我让人插进花瓶里。”
江律悬着的心,才算是稍稍放下了。
傅老爷子又拉着江律,说了一会儿话,才放江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