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此时,忽有一唐横刀直刺而来,贯穿伸向盛拾月的手的掌心。
那人惊恐回头,便见那银甲小将右手一收,扯刀而出,不等对方反应,又斜刀劈下。
那人惨叫一声,直接跌落马下。
而银甲小将没有丝毫停留,左手缰绳一挥,从缺口处向盛拾月冲来。
直到这时,才能瞧清她面容,凉薄矜雅眉眼,容貌极其极其俊逸,朗朗如明月之入怀。
那马越来越疯,盛拾月甚至只能勉强拉住缰绳,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往下跌,冷汗从脖颈流淌往下。
哪怕是敌人,都被这一幕吓到,纷纷避让,不敢再
往前。
“啊!”
马蹄踩到一重伤的人身上,他发出一声极其惨烈的大叫声,那马更癫狂,歪歪斜斜也要往远处去。
清风刮过盛拾月脸颊,汗水还没有干涸,又有新的冒出。
“殿下!”
盛拾月脑中一片空白,好像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却分辨不出其他。
直到有一人伸出手,拽住她手腕。
盛拾月来不及反应,只有慌乱。
“殿下,”旁边的人突然开口,沉稳声音清冽,在一片混乱声中莫名给人一种安定感。
她还没有偏头看去,那人就揽腰将人揽住,继而稍一用力,竟轻松将盛拾月抱起。
耳畔传来一阵风,盛拾月眼前一白,再看清前头时,竟已被银甲小将搂抱在怀中。
“殿下!”
“九殿下!
身后的声音不断,直到这时盛拾月才听出是谁,是叶流云、曲黎慌张跟在身后,想要救她,却被发疯的马抛在身后,只有抱住她的人追了上来。
盛拾月直到这时才缓过来些许,心脏依旧跳得极快,抬头再看那匹疯马,没了盛拾月的操控,它越发疯狂,不管不顾撞着树干,直奔悬崖而去。
要是她还在上面……
盛拾月呼吸一滞,却突然被人用手捂住眼睛。
“殿下,没事了。”
过分清冽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不知是不是错觉,身后靠着的盔甲半点硌人,反而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将她包裹。
“你……”盛拾月张了张嘴,过分干涩的唇撕裂开,口舌之间全是铁锈的味道。
这些日子,她的状态一直都不大好,明明上一秒还在斗鸡,下一秒却得知小姨造反的消息,突然就得跟着曲黎她们逃出城,几l乎没有休息的,在马背颠簸了一日又一日,现在又遭此变故。
那人没有松开挡在她眼前的手,只能感受到覆着成薄茧的掌心温凉,将她额间的虚汗抹去。
“一个不留。”
盛拾月听到她在下令,周围的血腥味都散开,只剩下身后人的味道,有点甜腻,像是自己平日最爱吃的荔枝,每次都要让侍人剥壳去内皮后,置于碎冰小山中冰镇一会,是盛拾月喜爱的滋味。
思绪落到此处,盛拾月又觉得好笑,看之前的架势,这银甲小将必然官衔不低,不知跟随小姨走南闯北了多久,经历了多少次血战,这样的人,怎么会像是荔枝呢?应该是雪松柏叶才对。
盛拾月抿了抿嘴,在一片朦胧的黑中,心跳莫名和缓起来。
“殿下?”
她听见那人又开口,声音比之前温和不少。
“别怕,”她这样说,气息拂过盛拾月耳畔。
不知是不是她的驱使,白马慢吞吞地往前。
盛拾月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方才的恐惧还未彻底消散,脑子依旧空白。
随着她们的远离,身后的喊杀惨叫声越来越小,血腥味也跟着淡去,直到再也看不见那片地方,那人才放下手。
刺眼日光从林叶缝隙落下,如蝴蝶般的光斑落在两人眉眼,散落发丝不知何时交缠在一起,好似难以分离一般。
“你是……”盛拾月终于想起开口,下意识偏头往后,更近地瞧见那人。
她有一双漆黑如墨玉的眼眸,温润而沉静,低头垂眼间,倒映着盛拾月的面容。
她说:“我叫宁清歌。”
盛拾月还没有将这姓名印在脑中,便又听见对方开口。
“是与殿下从小定下婚约的未婚妻。”
这话语如雷声,骤然劈向盛拾月。
“什么?!”盛拾月又惊又茫然。
迟缓大脑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嚓一声,终于传来想要的讯息。
宁清歌,参与废太女造反一案的宁家嫡女,因年幼逃过一命,被贬入掖庭之中,前些年因分化成低等级乾元,被特赦免罪出宫,后头便没了消息,彻底不知所踪。
齿轮再转。
终于又回到未婚妻这三个字上。
她到底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未婚妻?
阿娘、小姨也没有告诉过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