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抬眼,有些无奈,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又不懂是什么梦,让这人那么大火气。
她低声喊道:“陛下……”
屋外阳光炙热,明亮的光破开木门缝隙,一股脑往里头挤,顺着青石板攀爬,逐渐照亮半个书房。
躲在阴影里的花瓶无声,只是将花束偏向冰鉴的位置,之前那个球大的冰块,已经融化大半,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水。
幸好旁边的书架离得远,这才避免了被沾染的下场。
书桌突然发出一丝刺耳声响,悬挂在笔架上的毛笔摇晃。
之前被抱在怀里的人,现在却坐在书桌上。
“陛下、臣……”有些慌乱的声音,手却往后压住书桌,支撑住自己。
那人却不管不顾,拽住她的衣袍下摆,愤愤道:“你这无情无义、抛妻弃女的凉薄人。”
好过分的一句话。
宁清歌既困惑又迷茫,不知这分开的短短半日发生了什么,她怎么突然就抛妻弃女了?
() 可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自顾自就道:“朕当即就该将你束住,压在木榻上狠狠收拾一顿。”
看来此事确实横在盛拾月心里许久,午夜翻来覆去时,不知想了多少种法子狠狠罚过宁清歌。
衣袍松垮,露出半边肩颈,兜子的细带还虚虚搭在上头,是宁清歌往日常穿的月白色,上头绣着圆月莲花,被起伏撑起,秀雅的纹饰就变得有些扭曲。
不过很快就被人压住,咬出深色痕迹。
宁清歌咬住下唇,不禁扭头看向外木门,既怕有人突然敲门,又怕声响太大,惹得停留在门外的侍人多想,警惕之下,越发慌张,竟抬手覆在盛拾月脑后,无意识地压住。
“陛下,”她极力压住声音,试图唤醒某个人,告诉她这不是梦,可尾音却颤抖,不像阻拦更像央求。
于是那人变本加厉,更过分往下。
声音停滞,又变作更难耐的语调。
掌心压着的折子挪移,露出纸页上规整的正楷,盛拾月批改的红字还在旁边,被曲折的指尖揉皱。
那位理应高高在上的帝王低下头,鼻尖触碰到过分潮湿的地方,唇边沾水痕。
覆在脑后的手无力垂落,捏在她耳垂,像是安抚,又像在催促。
忽有风吹过,将花瓶里的花吹晃,偏向另一边,地上的光斑也跟着晃。
外头依旧安静,站在门外的侍人挠了挠脖子,往阴凉处挪了一点,避开过分炙热的日光。
放眼望去,汉白玉铺成的广场宽大空旷,只有偶尔巡逻的护卫队走过,抬腿落脚间,盔甲相撞,发出碰撞之声。
有人匆匆走来,又被侍人拦住。
敲门声没有打断里头人,埋首其间的盛拾月烦躁至极的一声“滚”,就将外人吓退。
折子掉落在地,衣衫也跟着往下落,书桌被无意识地推着走,发出刺耳声响。
熟悉的味道又一次淹没房间,将发梢、衣衫全部沾染。
谁能想到在处理朝政的上书房里,被称作国之栋梁的大梁丞相,正被皇帝压在书桌上……
之前用衣领掩藏的印子被加深,又被散乱的发丝盖住,细带松垮,往白净肩膀滑,曲折的腿搭在对方肩膀。
“小九、”破碎的声音被极力压低,覆着一层水色的眼眸,失神望向屋顶,倒映着斑驳花纹。
原本挺直如翠竹的腰肢也不禁弯曲,小腹起起伏伏,书桌的颜色更深。
又一本折子掉落在地,却没有人理会,随着时间流逝,日光逐渐柔和,原本要攀向书桌的光束也慢慢往回缩。
站在外头的侍人不由松了口气,无意看见已经无奈离去的朝臣背影,默默摇了摇头,感慨着天威难测,明明早晨时还和颜悦色的,现在就不肯见人了。
她弯了弯发酸的腿,琢磨着再过多久就可以换人,思绪一转又想起晚饭,前几日的炖肉不错,不知今儿L有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里头终于发出声响。
侍人却茫然瞪大了眼,怎么会是丞相大人……
难不成是在她留守之前来的?
可是里头怎么没有半点说话声,侍人疑惑不解,却不敢耽搁,忙着应声道:“大人。”
丞相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哑,好像说了很多话一样虚弱,只能勉强说了句话。
侍人越发迷茫,几乎怀疑自己听错,只能重复了遍:“大人?您让我取算盘过来是吗?”
里头人随之答应了声,又好像被什么堵住。
那侍人挠了挠脑袋,只能一脸疑惑地往别处去。
再晚一些,天色暗淡时,那侍人才等到陛下与丞相走出书房,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陛下的腿有些发颤,不知是什么缘故。
那侍人无意偏头往里看,那算盘被丢在地上,也不知道取来做什么。
真是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