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元义好大的胆子!”
斥骂声从房中传出,外头刮着大风,雨水如柱,噼里啪啦往地上砸,将纸窗炸得砰砰作响,远方忽有紫雷弥漫。
在这样下着暴雨的夜,一切都变得安静,那怕是回廊处的侍人都已早早歇下。
唯有寝宫内依旧亮着烛火,继而有脚步声响起,有人温声道:“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惹陛下生气了?”
虽然是斥骂的语句,却没有半点怒气,更像是哄小孩的语气。
盘腿坐在木榻的人正生气呢,低头垂眼,捏着折子,明黄的绸缎里衣往下落,衬得她锁骨明晰,肤色更加白净,闻声抬头后,眉眼间的怒意在看向来人时,又化作孩子气的抱怨。
盛拾月气鼓鼓地怨道:“张元义那群家伙还在揪着先帝的谥号不放。”
原来是这事,宁清歌恍然。
盛黎书虽然做了不少恶事,但不可否认,她确实为大梁付出不少,起码如今交到盛拾月手上的,是一条没有任何荆刺、完全由盛拾月驱使的藤鞭,一个还算强盛平稳的国家。
于是就有人对谥号一事提出不满,觉得盛拾月对自己母皇太过苛责,毕竟戾一字始终为下谥。
大儒常说父为子隐,子为父隐,就算盛黎书有天大的过错,盛拾月也不该给母亲拟定一个恶谥。
更何况在外人眼里,盛黎书还算一个不错的皇帝。
于是全国上下非议不断,哪怕盛拾月已差人将太女一案的真相泄出,并重修太女庙,表明盛拾月态度,还是有不少人上奏,要求重拟先帝谥号。
这张元义便是其中最闹腾的人。
盛拾月一想到他就头疼,揉着太阳穴发愁,这人确实有些真才实学,也是个勤勤恳恳的好官,就是在这一事上太过拧巴,让盛拾月拿他没办法。
“烦人,”她抱怨了一句。
走至旁边的人就笑,随意捏起旁边矮桌的冰荔枝,落在盛拾月唇边。
她们两人一坐一站,便让盛拾月矮了一截,只能仰头去接。
那人却使坏,每当盛拾月要咬住时,她就微微抬手。
红唇触碰到冰镇果肉,还没有尝到甜味,就被提起。
盛拾月不明所以,却也跟着扬头,滴落的水珠描绘薄唇纹理,顺着清晰下颌线滑落,坠入锁骨与肩颈构成的三角凹坑中。
宁清歌眼眸一暗,再看那人,还是无所察觉,分明是极具艳妩的轮廓,长时间久居高位蕴养出来的威仪,让轮廓更加凌厉,可眼眸却澄澈,被宁清歌逗着玩也不生气,还在努力仰头够着那荔枝,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孩子气。
宁清歌眉眼舒展,越发柔和。
那人气恼,本以为宁清歌只逗两下就会松手,可没想到来来回回好几l回都不见停。
她干脆伸手,扒拉住宁清歌的手腕,想要拉扯着往下。
宁清歌眼眸一弯,又想起幼年见过的那只狮子猫,旁人拿零嘴逗它时,它
也这样伸出爪子,扒拉住旁人的手,试图抓下来。
“小九,”她轻声唤道。
“嗯?”那人还在努力,眼巴巴地瞧着那荔枝,越得不到的越惦记,完全忽略了旁边堆成荔枝小山的盘子。
“我们养只猫?”宁清歌如此询问。
“你喜欢?”盛拾月不明所以,却答应:“想养就养,我让人将偏殿收拾出来。”
盛拾月向来爱养这些小动物,震风、照夜,那怕是之前与许正明相斗的受伤蛐蛐,也是费尽心思养了一年半载,直到那蛐蛐寿命尽绝。
话到此处,宁清歌偏又转了口风,说:“一时之念,现在想一想又觉得索然。”
盛拾月眨了眨眼,不明白宁清歌怎么会变得那么快。
那荔枝终于更近一些,拉扯回注意力的盛拾月刚刚想要咬住,又被宁清歌抬高。
气得她腮帮子都鼓起,提高声调冒出一句:“宁清歌你竟敢欺辱朕?!”
宁清歌闻言,不急反笑,居然低头将荔枝咬住,继而附身往盛拾月唇边送,低笑道:“臣不敢。”
唇舌相碰,将甜腻果肉咬碎。
有人声音暗哑,含糊道:“臣伺候陛下吃荔枝。”
盛拾月没有反抗,终于尝到了心心念念的荔枝,注意力却全在另一边,抬手揽住对方的腰,毫不费力就将对方拉扯向自己,跪坐在自己大腿两侧。
烦人的折子被挥落,掉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声。
装着荔枝的果盘也摇晃了下,泼出融化的水。
纤长白净的手指捏住果肉,说是伺候,却不往对方唇边送,反倒放到自己锁骨。
同色的里衣被水染湿,宁清歌微微曲身,被肩颈与锁骨夹住的荔枝摇摇晃晃,几l乎要掉落。
“陛下……”有人尾音勾人,拉扯着对方低头。
最喜吃荔枝的盛拾月哪里能忍住,当即低头往下,可还没有碰到,宁清歌肩一抖,那荔枝就滑落,往里衣里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