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你是什么人,敢爬上朕的龙床?”
勾在脖颈的手若即若离,指尖划过骨节,像是把玩一块绝佳的玉料,金簪微松,发丝垂下一缕,上挑的眼尾添染绯色,与泛蓝的眼眸相衬,明明是质问,却一字一句带着撩人意味。
可被询问者却谨慎,知道眼前这个喜怒不定的皇帝,随时可以将自己踢下床。
外头还有一堆蠢蠢欲动、时刻等待传唤的坤泽。
“陛下……”宁清歌扯了扯嘴角,冒出生硬的称呼。
那人抬眼,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宁清歌骤然停住,杵在旁边的手微微发颤。
谁能想到平日在朝廷之中,智周万物、运筹帷幄的宁望舒,也会露出这样的犹豫神色,生怕自己答错。
她们已经分开一年半了,宁清歌突然想到这件事,莫名的酸涩又席卷而来,如同往日一般将她包裹,像是枝叶都长着小刺的藤蔓,将四肢躯体都缠绕,不断收紧,掐着心脏不准跳动。
宁清歌薄唇发颤,舌尖还残留着樱花的香气,好半天才冒出一句:“我、我是陛下的臣子。”
指尖压在脖颈圆骨,用一点点惩罚来证明盛拾月的不满意。
她拧着眉头,冒出一句:“错。”
“小……陛下,”话到嘴边又绕了个弯。
“我是、”宁清歌指节回缩,无意识揪紧床单,停顿片刻后才接道:“仰慕陛下的人。”
盛拾月突然“呵”了声,不必出言否认就已表明态度。
太过紧张一个人就是这样,哪怕是再聪明的人也会几次碰壁,找寻不到正确答案,总是惶恐不安,生怕有错。
汗水从掌心冒出,那樱花的香气不减反浓,难以分辨盛拾月的心思,自从盛拾月登基后,心思越发难猜,总是遮掩、不愿外人知晓。
屋外夜色更浓,漆黑将万物笼罩,包括之前还存在的月亮。
宁清歌抿紧嘴角,她不是个胆怯的人,前提是不在盛拾月的面前。
她深吸一口气,还没有开口的话被突然的声音打断。
盛拾月忽然开口,问:“你想好了吗,宁清歌。”
“朕已经等你很久了,一年半的时间足以认识很多人,让后宫变得满当。
宁清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盛拾月没有停下,继续道:“宁清歌我已经等你很久了,一年半的时间,若你再不明白,我就要走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却一字字坚决。
让人联想到同样做过这样抉择的叶青梧。
宁清歌表情一慌,忙道:“我是宁清歌。”
话说出口后,一切都变得顺畅,她再一次重复,喃喃道:“我是我自己。”
盛拾月面色一缓,压在脖颈的手微微用力,便把人往自己怀里按,她说:“宁清歌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我不要什么为我尽心尽力的死士,也不要为我
忠心尽责的臣子,我要我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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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在两人中间的问题,终于被摆在明面。
或许宁清歌早就明了,毕竟她不是个极其愚笨的人,哪怕当时心乱,无法仔细思考,可过了那么久,也该想明白了。
只是她不愿面对罢了。
或者说她们两人都没有错,心心念念的都是对方。
但横在中间的问题却无法避免,往日盛拾月不去想,只当自己努力就可以改变,可宁清歌却站在原地,不肯迈步,自顾自地为盛拾月做出牺牲,直到最后的和离。
“我要的是能和我一起牵手前行的妻子,而不是事事为我考虑,随时可以为我牺牲的死士,这样的人可以有很多,但是唯独不该是你。”
称谓不知何时又发生了改变,终究还是盛拾月低头,或许也不叫低头,是等待已久后的最后妥协。
自盛拾月登基为帝后,再难有这种时刻,多数是旁人为她低头,反复讨论该如何让她同意。
盛拾月声音有些哽咽,居然带出一丝哭腔:“宁清歌,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害怕。”
“如果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宁清歌身体一僵,那藤蔓绞得更紧,根根小刺似乎扎着心脏,使劲往里挤。
“小九……”她声音有些哑,喊完称呼又卡住,不知该如何说。
盛拾月仰头看她,无法压抑住声音里的颤抖,一字一句问道:“你要我怎么办?”
“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皇位上坐着吗?”
“你有没有想过,你拼命塞给我的东西,我根本就不想要。”
泛蓝的眼眸覆上一层水雾,明明是万人之上的帝王,却也会被人压在身下,露出无比脆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