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歌紧紧抱着对方脑袋,像是将人揉入自己骨血一般用力。
铜球逐渐变得温热,里头的水银就晃起,不消盛拾月再推,自己就动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却有趣得很。
宁清歌瞳孔涣散一瞬,再也支撑不住自己,往旁边跌落,陷入软垫之中。
主动权被调换,一向游刃有余的丞相大人终于成为任人支配的下位者。
眼尾水雾凝聚成珠,从脸颊滑落,流入发间。
过分的感受让脑袋一片空白,失去理智后,本能就开始驱使着她躲开,可另一人却霸道,直接箍住腰肢,不许她蜷缩躲闪。
“别、小九……”
底下的软垫被浸透,全是深色痕迹。
旁边的红烛没了一半,房间被荔枝的甜香填满,就连冰凉的寒气都被驱赶到屋外,于是温度逐渐升起,热得让人直冒汗。
最后盛拾月终于知晓,那莫名其妙的链子是用来做什么的,可已无需让她拉扯,铜球就被挤出,落在早就不能看的软垫里。
时间到了半夜,那轮弯月越发皎洁明亮,将银纱洒落,披在远处的山峦上。
汴京彻底安静下来,站在城墙上的士兵打着哈欠,嘀咕着什么时候才会天亮。
偶尔有犬吠突然响起,片刻后就被气恼又困倦的声音呵止。
醉醺醺的徐三痴脚步虚晃,短短一段路,东绕西撞走了半天,最后还是守在后门的仆从听见身响,推开门将她扶了进来。
她根本不管对方是谁,拽着对方手腕就开始絮叨:“我、差点就赢了、就差一点,就差一点银两,我有预感,下一把我就会翻盘。”
碍于盛拾月的吩咐,仆从不敢随意对待她,只能苦笑着敷衍道:“是、对,徐大夫厉害。”
喝醉的徐三痴才不管对方怎么回应,自顾自地唠叨了半天。
直到被扶进自己的小院,她才一拍大腿,说:“我回来了啊!”
“是的
,徐大夫你……”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这人又喊道:“我熬的药呢?她喝完了吗?”
见她提起正事,那仆从顿时打起精神,忙道:“殿下……”
“喝了就好,虚成这样就得好好补补,”她又打断了别人的话,继而头一歪,竟靠着仆从就睡着了。
那仆从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殿下?虚?
怪不得突然请个大夫回府,原来是因为身子骨太虚,需要请个医师来调理啊。
房间里的烛火,因太久没有指剪去烛芯,以至于全部浸在烛油中,只听见“啪”地一丝响,火光彻底熄灭,便让黑夜席卷而来。
只能凭借些许月光,勉强瞧见里头。
两人相拥着躺在木榻上,发丝交缠在一块,好一会没有言语,若不是呼吸仍旧凌乱,还以为她们已经累得睡下。
相贴处冒出薄汗,被风一吹就变得黏腻难受,但两人都没有主动分开。
直到盛拾月倦得几乎要睡着,眼皮几次粘上的时候,那人才开口:“被哄好了吗?殿下。”
她声音很是沙哑,像是哭了许久,又说了一整夜的话,将嗓音糟蹋得不成样子。
另一人勉强撑起眼皮,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继而才哼了声,嘀咕道:“差不多吧……”
这祖宗脸皮太薄,即便十分满意也只会说六分,变扭的很。
宁清歌低笑了声,指腹抚在她脸颊上,又道:“既然已经哄好了,那殿下愿不愿意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
原来还在惦记着这事。
盛拾月抬了抬眼,得了便宜之后,也不好不说,只得强撑困意道:“其实也没什么。”
“嗯?”
盛拾月扯出尘封已久的回忆,尽量省略道:“那日圣上突然要考校皇嗣武艺,便叫了我和六皇姐、八皇姐同台比试,我本想躲在一边,等她们分出胜负就跳下去。”
虽然盛拾月并未说太多,可宁清歌是什么人,听到这儿,心中已有诸多猜测。
“六皇姐往日斯文,并不擅长武艺,”盛拾月说到这儿,突然就沉默了下,想起那日在地室中的遭遇,而后才道:“便被八皇姐压制,连连后退,撞到我身上……”
“而八皇姐急于分出胜负,根本没有察觉到我,直接挥刀砍向六皇姐,六皇姐试图提刀抵挡,但力竭之下,刀刃被击飞,刚好撞向我后颈,划破腺体。”
那可真是巧了。
宁清歌眼眸微眯,眼底有冷意骤现。
盛拾月抿了抿唇,还是没能将这事完整说出,最后只道:“虽只是误伤,可始终是母皇的一时兴起所导致,为防流言蜚语,只能此事掩藏。”
这些话简直漏洞百出,就连不懂朝政的人都能指出许多问题,但宁清歌知她不愿说,便没有多问,既然已知事情的大概脉络,那再查细节就简单得多。
再看另一人,已被困意拉扯入梦,呼吸变得缓慢且绵长。
宁清歌凝视着怀里人,眉眼不自觉舒展,目光便柔和下来。
她轻声叹息道:“殿下……”
不知是什么意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想喊喊对方而已。
睡梦中的人发出一声含糊声音,好像在回应一般。
宁清歌笑了下,又唤道:“小九。”
“小九。”
夜色更浓,随着灰雾被风吹来,遮挡住天边的月亮,底下的世界就变得更暗,房间里的荔枝香气逐渐散去,只剩下一前一后交织在一块的呼吸声。
随意丢在旁边的铜球被无意蹬了一脚,便咕噜滚下木榻,摔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但却无人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