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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稍晚些,徐三痴就让人送来汤药。

总共两碗,一碗是治疗暗伤的,一碗是补肾养肝的,她还特地差人嘱咐了句,让盛拾月放心喝,绝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盛拾月羞恼,想要去找这人争辩,说自己分明不需要这些东西。

可是仆从却道:“徐大夫熬完汤药后,就取了银两赶去千金阁。”

千金阁是汴京城中最大的赌坊。

闻言,盛拾月只能悻悻作罢,挥手使仆从离开,继而独坐在椅凳上,自顾自地纠结了半天。

最后留下两个空碗就去沐浴。

待回来之时,宁清歌已着白色里衣,手拿着卷闲书,斜靠在软榻上,垂眼而看。

听到声响,她先是抬头看向对方,再随手将书放下,朝盛拾月招手,无奈道:“怎么连头发都不擦干?”

她态度一如平常,不见任何异色,好像早已忘记了之前说的话,只有盛拾月一个人纠结忸怩,耳垂泛起的红,从白日到现在,不曾消退半点。

“这样凉快,”盛拾月正别扭着,说话难免生硬,从门到木榻,不算远的距离硬生生走了许久。

另一人也不催她,直到对方走到面前,才牵住对方的手,轻声哄道:“莫要贪这种凉,若是寒气入了脑袋,日后容易头疼。”

“你要嫌热,便唤人往冰鉴里头再添几块冰,或是让厨房送些酥山过来。”

“吃不了那东西,”盛拾月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宁清歌一顿,而后才反应过来,扯着对方的手向自己这边,使之坐到木榻边缘,再揽腰将人抱进自己怀中,轻言细语地问:“服药了?”

不等对方回答,又问:“徐大夫如何说,是否有要忌口的东西,可提前和仆从说过?”

她一连冒出几个问题,眼中关切不加掩饰。

盛拾月却嫌她唠叨,反手将她絮絮叨叨的嘴堵住,语气不算好,有些气急败坏地道:“你怎么有那么多问题?”

宁清歌对她向来好脾气,若是旁人早该骂一句好心当成驴肝肺,可宁清歌眉眼越柔,解释道:“我方才去寻过徐大夫,只是她早早就从后门离开。”

问不到大夫,就只能问她这个正主了呗。

盛拾月撇了撇嘴,却道:“我不要告诉你。”

反正她自个是说不出口,尤其是和宁清歌说,哪有乾元和自家坤泽说自己肝热肾虚,万一宁清歌笑出声,她还要不要面子?

那人也不催促,既然盛拾月不愿说,那她明日再去寻一次大夫,也谈不上什么麻烦事。

于是,宁清歌轻扯过捂住自己半张脸的手,低头亲了一口后,才取过随意搭在盛拾月身上的白布,再起身跪坐在木榻上,撩起她潮湿的发丝,用白布包裹发尾,逐渐往上。

她态度如此温和,倒显得盛拾月有些无理取闹了。

这人没再阻拦,坐在榻边仍她所为。

夜色无风也无声,便让闷热包

裹,滴落在地上的水痕片刻就被烘干,只见地上的两道影子交叠在一块,前低后高,如同扁且高的幞头帽。

盛拾月看着有趣,偏头想与宁清歌说,却不料对方正低头靠近,于是垂落的发丝滑过脸颊,清澈眼眸倒映出对方面容。

一前一后的呼吸交融成一块,之前被吻过的指尖发烫,盛拾月曲起指节,便将指尖往掌心压。

怪奇怪的,分明她与宁清歌已成亲许久,可时常还会觉得时间不长,总会冒些难言的心悸。

宁清歌像是看出她的变化,温吞眉眼舒展开,如墨玉的眼眸潋滟着波光,映着旁边的烛火,有些像她这个人,看似温和,实际是燎原的火,只要寻到机会,便会从衣裙、裤脚攀延往上,将盛拾月扯进炙热火海中。

她唤了声:“殿下?”

盛拾月还是长进了些,不会像之前一样没出息地偏头避开,就是语气还有些生硬,干巴巴冒出一句:“宁清歌你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好怪异的话,盛拾月说出这句话后就后悔了。

可宁清歌却笑,问道:”那殿下喜欢吗?”

“还、还行吧,”盛拾月道行终浅,远不如对方,当即就挪开视线,低头往地上看。

轻笑声环绕在耳畔,不等盛拾月再气急败坏,便有阴影覆来,将红得滴血的耳垂吻住,清冽声音被模糊,只说了句:“可爱。”

盛拾月倒吸一口凉气,绷紧的脊背不禁往后倒,又连忙伸手往后抵住,将软垫按出一个凹坑。

这场面实在有些好笑。

明艳骄矜的那位,分明是个被伺候的祖宗,却露出一副被欺负的可怜模样,后仰的脖颈纤长,薄皮底下的喉管明晰,隐隐能瞧见一抹青色,随着吞咽而越发明显。

跪坐在旁边的那位看似卑谦,实际却放肆,偏头咬住对方的耳垂,齿尖厮磨间,扯出一丝银线,又消失在紧合的唇间。

同色的里衣相碰,忽有风起,将花瓣吹入,落在盛拾月压在软垫的手上,遮去鼓起的脉络。

旁边的烛火闪烁一瞬。

宁清歌并未耽搁太久,稍松唇后,又轻轻贴了下,才道:“殿下喜欢就好。”

盛拾月迟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续上了前头的话题。

对方又说:“臣远不如殿下。”

这人好生不要脸,为哄她,连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

颇有自知之明的盛拾月抬眼一瞪,便斥道:“宁清歌你怎么学会他们那一套了?”

“他们?”

“就是那些个常去青楼的人,他们最爱说这种哄人的假话,”盛拾月略显震惊,又道:“你不过就去了两次青楼……”

她话音一转,当即又道:“你不会经常去那边吧?”

她越想越肯定,倚翠楼本就是宁清歌的产业,必然会时常过去探看,耳濡目染间,肯定学会不少东西,也怪不得对方什么都懂,还、还莫名熟练。

不过片刻,宁清歌在盛拾月心中想象,

就从清如皎月变作混迹青楼的浪荡人。

宁清歌顿时哭笑不得(),出言为自己清白辩解道:“就几次罢了。”

盛拾月却将信将疑:“这几次是几次?”

“不多?[()]?『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宁清歌无奈道:“殿下,我没那么多空闲时间,若倚翠楼有要事,那老鸨或是欢颜会私下入府寻我。”

“那你怎么懂那么多?”盛拾月打破砂锅问到底。

之前暧昧旖旎的气氛被一扫而光,一人跪着一人坐着,犹如在审问一般,好生滑稽。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寻几本杂书看看就是,”宁清歌停顿了下,又看向盛拾月道,十分贴心道:“总得一个人明白这些,不然……”

她话还没有说完,旁边那个就先炸了毛,提高声调就道:“谁说我不会!我一个月有二十天厮混在青楼勾栏,我什么没见过!”

白日才被说了回肝热肾虚,略显无能,晚上又被自家夫人说什么都不懂,要面子的家伙哪里能忍,当即就仰眉瞪眼,露出凶巴巴的尖牙。

宁清歌沉默了下,在想要不要给九殿下留点脸面。

可那人却不知趣,提高声调就道:“怎么?你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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