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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怪,怪得很。

() 叶流云分明站在不远处,却有一种被两人隔开的感觉,满身的不自在。

听其他仆从说,昨夜殿下与丞相一起跳了湖,还在湖中心抱了好一会,难不成,这荷花池还有促进感情的妙用?

她拧紧眉头,看着宁清歌将方才的荔枝咬入口中。

这可是殿下平日里最喜爱的水果,去年还一口气连吃两盘,以至于上火、口舌生疮,惹得曲姨责怪,却也没让她少吃两口。

现在反倒一口不食,全让给宁清歌了?

叶流云内心五味杂陈。

她抬手摸了摸鼻子,最后只能又扯出一个话题:“昨夜许家报官,说是他家许少爷被贼人拽入巷中,暴揍了一顿,刚好些的腿脚又折断了。”

听到这话,盛拾月眉梢一挑,勾起唇角,促狭地笑起:“是哪位义士出手了?应该将两条腿都折了,省得像个蚂蚱似的到处蹦跳。”

叶流云也跟着她笑,说得隐晦:“许是拔刀助不平的路人们吧,瞧许少爷仗势欺人,便寻了布袋,将他脑袋蒙住,在黑暗小巷中拳打脚踢,另一条腿没断,可也动弹不得。”

“听许府的医师说,脚腕处红肿如猪蹄,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

盛拾月假意关切,啧啧几声:“许少爷怎么那么可怜啊,这段时间恐怕都要躺在床上了吧。”

短短一句话,语调千回百转,绕了七八个弯,恨不得把幸灾乐祸四个字直接说出。

她咬碎葡萄果肉,笑眯眯感慨:“这葡萄怎么那么甜,像加了十斤白糖似的。”

叶流云接上一句话,说:“旧伤加新伤,医师说若不再好好躺上几个月,恐许少爷日后坡足。”

“哟,瘸子可不能参加武举啊,许少爷日后得多注意些,”盛拾月话音一转,又道:“你等会替我去问问,哪家有用久的破摇椅,赶紧给许少爷送去。”

叶流云强忍着笑,说:“孟小姐已经送了,昨夜替殿下寻工匠时,给自己也定了一把新的,顺道将旧的那把送到许家了。”

她又补充:“可惜许少爷用不上,全身上下没个好地方,躺着趴着都在喊疼。”

“唉,也不知道许少爷这些日子要怎么好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是活受罪。”

盛拾月眼睛一弯,顿时笑出声,心里终于舒坦了。

叶流云摇摇头,继续叹气:“就是这贼子一直抓不到,许少爷咬死说是孟小姐她们,可孟小姐她们当时都在倚翠楼吃酒,寻来倚翠楼仆从细问,人家说孟小姐她们从来没离开房间半步,众人便觉得是许少爷气急乱发疯,胡乱咬人。”

盛拾月更乐,就连旁边人喂了什么都不知道,笑眯眯就咬住,随口就夸了句:“这荔枝也甜,比刚刚的葡萄好吃。”

现在无论是什么,只有落到她嘴里,都要被夸两句。

旁边的宁清歌似也笑了下,清亮眼眸倒映着对方身影,不觉盛拾月睚眦必报,反而喜欢她这幅鲜活模样,明艳眉眼扬起,嬉笑怒骂间带着不羁的少年气

池边竹叶被风吹落,雨帘打出大圈小圈水波,水珠泼溅到荷叶上,吓得金鱼摇尾而逃。

说话间,两人又提到孟小四。

虽然许正明的真实目的在盛拾月,可孟小四却自觉愧疚,觉得盛拾月为帮她,不仅折了头好蛐蛐,还差点因为她输了马球赛,甚至连盛拾月挨打这事,都算在了自己身上,回家之后就闹着要发愤图强,不再扯盛拾月后腿。

盛拾月对此将信将疑,毕竟孟小四往日对骑射习武是没一点兴趣,还不如拨弄她的金算盘,但对方难得努力,她也不好打击对方,只思索着这人能坚持几日。

她思绪一转,又说:“你让曲姨准备些礼物,派人送到孟府上。”

叶流云疑惑瞧着她。

盛拾月便解释道:“若不是孟家帮忙,我恐怕还得再多躺几个月。”

这看似简单的挨打,实际也有其中门道,比如木棍的材质、行刑者的力度、手法。

例如前朝的廷杖,便是用栗木所制,前端削成槌状,用铁皮包裹,铁皮上头还有倒刺,一棍下去就让人皮开肉绽,哪怕是年轻体壮者也难熬五十棍。

而大梁则相对温和,只用削成圆木的廷杖,但并非这样就轻松无事了,还得再看行刑者。

据说有些酷吏为了贪财,会威胁受刑者交上大量“买命钱”,不然就让行刑者高高挥起,用力拍下,有些厉害的行刑者,不要十棍就能让人断了气。

可交了钱就不一样了,会被允许穿上厚棉袄,垫上软枕头,一棍子下去,听着嘭嘭作响,实际修养几日就能下床。

而盛拾月出门时,根本没料到这一遭,所以也不曾穿上厚衣物,还是行刑的御林军找来厚垫给她铺上,挥棍的力度也减了一半。

但他们也不敢太放水,毕竟圣上亲口说出责罚,孟家有心,也只能做到这里,还是得让盛拾月疼上一些。

但落得现在这个惨样,还是和盛拾月本人有些关系,这家伙素来皮薄肉嫰,娇气得很,宁清歌掐在腰间的指痕到现在都没消,更何况是棍棒?

晕过去又抬回来的时候,行刑的人都不敢再打了,最后寻了个牛高马大的人在旁边站着,佯装是盛拾月,打得砰砰作响给里头听,如此折腾才完成了这三十棍。

听到她解释,宁清歌又往她嘴里塞了颗荔枝,而后说:“不用让曲姨准备了,我今早就吩咐南园,备上厚礼,送到孟府。”

盛拾月的注意力被吸引,一时忘记了塞进嘴中、将腮帮子撑得鼓起的荔枝,含糊问道:“为什么?”

“昨夜我能进景阳宫,也是多亏孟大人的放行,”宁清歌温声解释,笑盈盈地看着对方。

盛拾月这才恍然,说:“那这回还多亏了孟家。”

叶流云也是重重一点头。

三人又说了几句,继而盛拾月问了下叶赤灵情况,又让叶流云去厨房端些酥山回去,和叶赤灵一起解暑。

等叶流云走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吃了许多荔

枝(),满嘴都是那股甜味。

“宁!清!歌!”气得盛拾月一字一句㈠()_[()]㈠『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瞪眼瞧她。

另一人偏了下脑袋,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笑盈盈问道:“怎么了,殿下?”

“无耻,”盛拾月气得连这话都说出来了,恼道:“你这人怎么不知羞。”

哪有坤泽这样,给乾元喂关于自己信香的东西,这哪里还有传言中清冷如皎月的丞相模样,她这个纨绔都比不过对方。

宁清歌还不知悔改,反问道:“难道殿下不喜荔枝吗?”

“那、那倒没有……”盛拾月有些结巴,事实却是如此,可她却莫名觉得奇怪,像是要掉入某人的陷阱里。

“那我给殿下喂荔枝有错吗?”宁清歌笑着循循诱导。

盛拾月还残留一点智力,努力反驳:“可我不想吃,你还非要喂给我。”

“哦?”

宁清歌轻笑了声,眼眸中秋波微漾,便问:“那殿下是想吃别的荔枝咯?”

拖长的语调撩人,不曾遮掩目的,明晃晃地拉扯着盛拾月,掉入她精心准备的陷阱里。

那人不是她的对手,涨红了脸不知如何反驳,反倒让走过来的曲黎误会,急急忙忙以手背覆到她额头,嚷嚷道:“是不是又发热了?”

“我就说让你好好在房间里待几天,你偏不听,这下好了,脸烫得和个烙铁似的。”

“要不要喊医师再来看看?怎么一下子就烧成这个样子了?!”

盛拾月试图辩解,却被曲黎一声声长吁短叹打断,最后还是宁清歌帮她解围。

宁清歌说:“不是殿下胡闹,是我方才逗她,说她白日吃了那么多荔枝还不够,还闹着晚上也要吃,孩子似的,结果让殿下羞红了脸。”

“真的?”曲黎有些疑惑,可又难以质疑宁清歌,毕竟她往日风评太好。

她最后只能无可奈何对着盛拾月道:“不过就是这点小事,晚上支唤她们一声就是,但你风寒未消,还是少吃些热的,等过些日子好全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她语气十分操心,如同一个看着孩子天天胡闹的疲倦老母亲,管不动就只能宠着。

盛拾月的嘴张张合合,最后只能这哑巴亏强行咽下,中途趁机瞪了宁清歌一眼。

可旁边这人却没有半点愧疚,还笑盈盈地瞧着她。

盛拾月差点咬碎后槽牙,暗道:宁清歌你给我等着,晚上有你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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