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平常,简青一定会躲开,可眼下他吐到头晕,着实懒得动弹。
“脚印断了,人没追上,”重新换过一张纸巾,贺临风将毯子掀开条小缝,手伸进去,抓住简青的食指,“凶手应该是听到警报就跑了,但你放心,我已经告诉颜队去调附近街道的监控,逃不掉。”
简青僵住。
他甚少与人进行友好的肢体接触。
脏掉的纸巾藏于身后,简青轻易猜到贺临风在想什么:对方八成以为他晕血,才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偷偷在毯子里把他的手擦干净。
陌生的体温远比自己要高,热得几乎有些烫人,十指长而直,虎口长着薄薄的茧,许是练枪留下的痕迹。
视觉受阻,触觉因此而愈发敏锐,后背像过了电,又像有蚂蚁爬,简青本能地往外抽了下手,却没抽动。
虎落平阳被“犬”欺。
安抚般在他手背拍了拍,男人垂眸,认认真真:“听话。”
鬼使神差地,指尖那些干涸的血迹不再让简青感到恶心,取而代之的,是想把某人揍一顿的痒。
但他没力气。
连续日夜颠倒积累的疲惫在曲桃获救后汹涌决堤,如果不是凶案现场太没安全感,简青可能会倒头就睡。
强行忽视贺临风毯子下动来动去的手,他提醒:“曲桃嘴角有血。”
“她可能咬过凶手。”
“颜队打电话时提到了,小姑娘挺勇敢,”忽地想起一件事,贺临风停顿两秒,仰头,“对了,颜队问我们为什么一起出现在这里。”
“我说是约会。”
简青:……
杀人犯法。
用力闭了闭眼,他想,自己早该预料到案件之外的对方有多不正经。
“凌晨一点,我和你,开车兜风,”狐狸眼委屈下垂,贺临风无辜,“约会是最合理的解释。”
见对方被噎住,他又顺势反将一军:“否则你要怎么和颜队讲?”
殊不料简青早有准备:
“塔罗牌。”
贺临风:?
“我用塔罗牌算出白沙街可能有血光之灾,”胡话扯得泰然自若,简青淡淡,“有问题?”
这是刚刚他一个人坐在这里时想到的办法,用玄学遮掩穿书者和系统的秘密,无法证真,也无法证伪。
基于华国的文化背景,如果非要给警方个交代,它无疑是最离谱却又最容易被接受的答案。
贺临风摇摇头,轻笑:“中西结合,话术挺新潮。”
简青:“有意见?”
毕竟他没读过《易经》之类的专业书,临时找的借口,当然要选一个相对更简单的方式才稳妥。
贺临风再次摇头:“车里怎么不说?”
简青:“眼见为实,怕你认为我是疯子。”
突然遇到,又突然闯进自己车里讲了一通案情,外加随时可能遇袭的潜在受害者,重重压力堆积,他完全没机会静心思考如何撒谎。
这下贺临风总算颔首:“原来简先生这么在乎我的看法。”
随着男人话音落下,最左边的小指再次被细细擦拭,简青方才注意到,对方还握着自己的手。
“松开。”他低声。
听着却没多少威胁性,透出股罕见的虚弱。
“用完便丢,”简单将染血的纸巾装进不透明的包装袋里收好,贺临风意有所指地叹了口气,起身,支出胳膊,“走吧,送你回家。”
简青:“笔录……”
“笔录可以明天做,但简总再不休息,恐怕就快猝死了,”发觉青年迟迟没搭住自己,贺临风又伸出条胳膊,挑眉,“还是说……要抱?”
在男人附身环住自己之前,简青主动扶上了对方小臂。
血液里泡过一遭的手指干干净净,紧紧攥着颜色偏深的外套,两相衬托,仿佛能连里头的青痕都看得分明。
余光扫见两道熟悉背影的汪来:“……老周。”
“我好像累出幻觉了。”
贺狐狸怎么可能挨着简总走?亲亲密密地贴贴,远远低于正常的社交距离。
最要命的是,这俩人瞧着居然还挺般配?
“简总不舒服吧,”回头飞快瞄了瞄,周山边拍照取证边道,“先前吐得挺严重。”
不舒服。
对,不舒服。
自认为找到了此情此景的正确解读,汪来长舒一口气,想,等这个案子结束,他必须得带贺狐狸去庙里烧烧香。
简总的桃花,
那可不是谁都接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