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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别怕

沈星河自然不会忽略他的行踪,在泉弦蓄势待发准备进攻的刹那,径直出现在师尊身前,把燃着青鸾圣火的“绝欲”刀狠狠刺进泉弦掌中。

泉弦的手顿时皮开肉绽,整个手都被青鸾火点燃了。

但他疯狂的目光却仍紧盯着沈星河身后的云舒月,转而落在沈星河脸上时,却忽然凝住了,而后倏地落下泪来。

“吧嗒。”

传说鲛人之泪可化作珍珠。

沈星河也确实看到,那刚刚脱离泉弦眼眶的泪水变成了一颗米粒大小的珍珠。

泉弦其实生得很美,若是其他人看到这一幕,或许会感到万分惊艳。

沈星河心中却一丝波动都没有。

他面无表情看着泉弦仿佛压抑着无尽悲伤的脸,正诧异这家伙又搞什么幺蛾子,难道真不怕被青鸾火烧死,就见泉弦眼中又落下一串泪来,一边落泪,一边低声唤着,“小师弟,小师弟……”

“小师弟,你忘了我吗?”

他的目光痛苦又深情,像是陷入了某种奇异的梦魇,又像是透过沈星河看着其他什么人。

他甚至还对沈星河伸出了手。

沈星河看着他已露出森森白骨的手,那是片刻前他用“绝欲”刀亲自砍出来的。

沈星河轻易躲开了那只手。

他垂眸看着手中燃火的“绝欲”长刀,十分清楚,若他再把那刀往前送几分,或者再加大青鸾圣火的输出,泉弦整个人便会被青鸾火彻底吞没,逃不过一死。

但他的手却像是卡住了一样,无论如何都再动不了分毫。

这让沈星河有些烦躁,又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

原本平静的心底也因泉弦一声声声泪俱下的“小师弟”隐隐酸涩起来,又有些说不出的绝望和恶心。

【师尊……】

他忽然在心中轻轻唤了云舒月一声。

云舒月垂眸看着他微微颤抖的睫毛。

或许连沈星河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声轻唤中暗藏着一丝深深的惊恐和无助。

心中叹息一声,云舒月到底不忍沈星

河如此。

他很快张开双臂,把沈星河拢入怀中,温暖的掌心也附在沈星河紧握着“绝欲”刀的手背。

【别怕。】

沈星河忽然听到师尊对他道。

他也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师尊此刻正把他抱在怀中,与他一同握着火红的“绝欲”刀。

僵硬的身体在师尊体温的包裹下,仿佛又有了无穷的力量。

沈星河眼中的茫然和阴霾很快被那暖意尽数驱散。

再看向泉弦时,那就只是一个要杀他师尊的疯子。

而对沈星河来说,这世上无论是谁,只要冒犯了师尊,都尽可杀之!

“刺啦——”

“绝欲”长刀一寸寸刺进泉弦的身体,青鸾圣火也猛地自泉弦手腕窜满他全身。

在师尊的辅助下,沈星河一寸寸绞碎了泉弦的灵根和丹田,再没有一丝犹豫。

奇怪的是,从始至终,泉弦都没有任何反抗。

即便被熊熊烈火灼烧,他的目光仍紧盯着沈星河,以及正把他抱在怀中的师醉心。

云舒月也淡淡看着他被火蛇一寸寸吞噬。

泉弦看着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混乱的脑海中又闪过一幅幅奇异的画面——

仍是深不见底,连光都透不进的无尽深海,白衣胜雪的男子,正手执冰蓝长剑,向海底更深处走去。

冰蓝剑气所过之处,鲜血泼墨般染了一路。

直到整个海底都变成红色,那人身上仍剔透若山头新雪。

泉弦看到一双比雪更冷的银色眼眸,也听到一声叹息般的质问——

“他在哪?”

身体传来被一寸寸绞碎的彻骨疼痛,但比那更痛的,却是彻底失去某种重要之物的灭顶绝望与恐慌。

在被熊熊烈火彻底烧成灰烬的前一刻,泉弦的神志忽然有了短暂的清明。

被烧成枯枝的手臂仍向着沈星河的方向,在看到沈星河微微诧异的目光后,泉弦用最后一丝力量,嘶哑着说出最后一句话,“小心……”

脑中闪过某个令他心痛不已的画面。

在看到沈星河身后的师醉心后,泉弦倏地顿了下,心中的悔意迅速被铺天盖地的嫉妒填满,并未吐出原本要说的名字。

“小心……师……醉心……”

说完这句,那滔滔烈火中的鲛人瞬间分崩离析,连魂魄都被火蛇全数吞没,灰烬都没能留下。

眼中蓦地落下一滴泪来,沈星河自己都没注意到,只眨了眨眼睛,恍惚在心中问道,【他就……这么死了?】

君伏淡淡应了一声,【魂魄也灰飞烟灭,再没有复生的可能。】

沈星河却仍有些怀疑,【那可不一定……狗东西们狡猾得狠,稍有不慎都可能被他们钻空子,卷土重来。】

君伏顿了顿,这才又道,【你不信云舒月?】

沈星河立刻反驳,【我当然相信我师尊!】

君伏:【那你便该知道,有他在,不可能放过泉弦的残魂。】

沈星河闻言,沉默

片刻,这才低声说道,【你说得对……我师尊最厉害了,泉弦的残魂确实不可能逃走。】

【他是真的……彻底死了。】

意识到这点时,沈星河心中自重生起便隐隐紧绷着的某根弦,忽然松了下来。

也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泉弦临死前的话——

“小心……师……醉心?”

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后,沈星河:???

他瞬间把因泉弦之死而起的怔忪抛在脑后,连忙回头看向师尊。

云舒月此时已放开沈星河的手,也退回到了师尊该站的位置。

沈星河却忽然上前拽住他的衣袖,小声对云舒月道,“师尊,您别听他胡说!”

“有的人就是天生坏种,临死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您放心,我知道他是故意那么说的,就是想让我和您生出龃龉。”

“但他根本不知道,师醉心就是您呀。”

云舒月垂眸看着沈星河。

在看到沈星河眼中仍明亮有光,并未因泉弦的死沾染一丝阴霾后,云舒月这才缓缓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温和地应了一声。

沈星河这才又露出浅浅的笑意,紧接着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向子母河尽头的黑色王座看去。

沈星河可还没忘了那把泉弦变得奇奇怪怪的鲛人。

云舒月看着又恢复活力的沈星河,目光很快落在沈星河右手腕的黑线球上。

片刻前,在沈星河与泉弦对峙时,那曾被他狠狠压制住的孽缘线曾有短暂的躁动。

但现在,那根原本连在沈星河与泉弦之间的孽缘线,已随着泉弦的死亡彻底消失。

那黑线球也肉眼可见地缩小了一圈。

虽然缩小了,但那黑色中,不知何时竟又多了一丝极浅的红色。

在看到那抹附着在黑线上的红色后,云舒月不着痕迹蹙了下眉。

他又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腕。

在看到自己左手腕上那根莹莹的白线,竟也隐隐沾染了一丝浅淡的粉色后,云舒月呼吸一顿,眼中第一次现出明显的怔忪和惊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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