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复感到一丝畅快,不是以前指责白皎时那种残忍的快感,而是一种终于如释重负的快意。
牧枚对他说那些话时,他心里无比难堪,恼羞成怒。但当自己揭开自己的内心,何复觉得无比解脱。
“你不仅长得出挑,脑子也聪明,从小就是我们这一群的佼佼者。”何复坦然道,“我很羡慕你,有你这种朋友,我特别自在。但我们这种出身的人,就算再出众,最终也是殊途同归。所以我羡慕你,但从来没嫉妒过你。老实说,每次想到你这样的人最后也还不是会和我差不多,我就觉得很舒坦。”
何复深呼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一种,无论你怎么出众,但你始终都还会是我的好兄弟,我们不会因为乱七八糟的原因互相走的太远。但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有父母,还是那么优秀的人,而且家境好得不得了。”
他笑了笑,“果然优秀的人基因也是优秀的,后代就算埋没也还是很出众。”
福利院的小孩通常都是早熟的,何复很早就想过自己未来的出路。
他很清楚自己的学习能力并不算多么优秀,又没有牧枚那样书香满溢全家编制的家庭。
白初贺以后多半是要上拔尖的大学,毕业后无论是选择深造还是工作,都会是社会上最引人艳羡的那一小部分精英。
而牧枚虽然看着不怎么在意学习,其实脑子也好使,而且全家都是高知,冲刺一下,未必不会上好大学。就算再不济,她可能也会在家人的帮助下成为公务员,做清闲稳定的工作,没有压力地生活。
但这也没关系,如果学习不行,他可以选择早早工作。
等白初贺和牧枚出了社会后,他已经有了相当的工作经验,他并不比这两个人差太多,他甚至可以用自己工作积攒下来的人脉帮助到他们,他们仍然可以生活在同一个城市,继续做情谊深厚的发小兼朋友。
何复原本是这么设想的。
“我听林澈说,以海珠的学生的条件,不需要参加那么激烈的竞争,他们基本都会出国深造。我想你的家庭条件这么好,多半也会这样,到时候你有了新的社交圈,和我完全不同的阶层,我不知道我们的友谊能能不能维持一辈子。”
白初贺平静地听着,虽然没出声,但何复的声音他听得很仔细。
“我当真了。”何复耸了耸肩,“毕竟只是一个高中的差距,我们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他和牧枚聊过。牧枚倒是看得很开,很肯定地说白初贺不会。何复觉得或许是家庭带来的底气,牧枚从不会、也没必要为这些发愁。
“也许是我不甘心吧,我总想证明我不会比你们差多少,即使是我这么普通的人也能在其他一些地方反过来帮助到你们。”何复露出了一些自嘲的表情,“林澈一对我说那些话,我就上头了,我觉得到了我来帮助你的时候。”
“何复。”白初贺静静地开口,“你知道大庆吧?”
何复说,“知道。”
“他比你的条件更差,我们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面,但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白初贺缓缓说。
很久以后,何复才说,“是我错了。”
“我明白你的想法。”白初贺淡淡笑了笑,“很久很久以前,我也像你一样,嫉妒每一个路过的人,因为世界上所有人似乎都过得比我好。”
何复垂下了眼。
他这才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白初贺也过着远不如他的生活。
“白皎...真的是小月亮吗?”何复低声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