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哗哗响着水声,贺泊尧寻声过去推开了门。
一抬眼便看见钟衍浑身赤//裸站在淋浴头下、洗澡水混合着泪水淌过脸庞,而他手中正拿着佣人清洁浴缸用的钢丝球,在自己胸前肩膀的皮肤上发了狠地摩擦。
因为他对自己毫不留情的凌虐,原本还算细嫩的肌肤上,瞬间多出数道触目的划痕。
钟衍没有察觉贺泊尧进来,手边动作没停,像魔怔了一样,不住地自言自语:“洗不掉,为什么洗不掉……”
贺泊尧冲到人身边,任由淋浴水花溅湿了衬衫,捧住钟衍的头:“阿衍,别再洗了,你流血了。”
钟衍定定站在那儿,像被大雨淋透的落汤鸡,扯嘴笑了笑,眸中泛着一丝痴傻:"贺泊尧,你闻到了吗?我身上有味道。"
“铃兰花,是铃兰花。”
beta低下头,崩溃的哭声回响在两人之间:“洗不掉,我很用力了,可是怎么洗也洗不掉!”
心疼溢于言表,贺泊尧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毕竟一切都是自己亲手造成的。
最后只能将人搂紧在怀里,颤抖着说:“阿衍,你说得对,我是混蛋。”
“洗不掉就不洗了好不好?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在你父母的墓前强迫你。”
钟衍像是听不到他的忏悔似的,失神注视着前方。
声音虽小,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的,只不过就那三个字。
“洗不掉,真的……洗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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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的钢丝球最终被收走, 那晚之后,钟衍变得愈发沉默寡言了。
贺泊尧想让人张嘴跟自己说说话,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最后就只变成坐在那儿望着他、和他一起发呆。
终于在那晚找到机会,贺泊尧把人带到了书房:“阿衍,我给你读书好不好?”
“或者……我给你拉琴?你不是最喜欢听我拉琴吗?”
alpha说着将小提琴从琴盒里拿出来,若有所思一笑:“记得吗?你曾经说过,就算以后再也没人愿意听我演奏了,也还有你在,你会是我最忠实的听众。”
他不信钟衍真的会忘、忘掉少时两人相处的所有美好回忆。
他的阿衍,自当是长情的。
钟衍的反应却让他始料未及——beta眸中带着深深的厌恶,将他的琴连带着琴盒,一起推倒在地上。
贺泊尧神色变了,拽过他的手,将人强摁下坐在沙发上,蹲下来望着他的眼睛:“是你亲口说的,你说你喜欢听我拉琴。你知不知道这对当时的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不喜欢。”beta声音冷漠:“我讨厌小提琴,讨厌铃兰花。”
“更讨厌你。”
时隔多日,钟衍终于开口了,却未承想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贺泊尧笑了,即使知道人说的是气话,眼中还是流露出些许悲伤:“你可以讨厌我,可你说你不喜欢小提琴……”
语气渐而阴翳:“就再也没有人能懂我了。”
见人缄默着,贺泊尧捡起琴,从地上站起来。
霎时间,全然换了副语气:“不喜欢没关系,你就坐在这儿听,听到你喜欢为止。”
说完将琴抵在了肩膀与下巴之间,手持着弓,书房内很快响起一首钟衍之前从未听过的曲子。
音调入耳的每分每秒对钟衍而言都是折磨,他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待着,刚从位子上站起来,乐曲却突然中断。
alpha看着他说:“乖乖坐着,我不想绑你。”
贺泊尧拉了很多首曲子,每一曲结束,都会问钟衍同样的一句话:“阿衍,好听吗?”
见人不答,不甚在意笑笑:“没事,那我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