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也是郑郗来此?的目的,天下即将分崩离析,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要讲究效率,还是别?浪费时间去?相互试探了。
薛巍没想到堂堂丞相大人,竟也这般直接,沉默半晌,才吝啬承诺道:“以郑氏之危,若是配合了,总归也没什么坏处不是,他日小殿下开恩,说不定能免郑氏血脉不断绝呢。”
自进门以来,便一直四平八稳的丞相大人,此?时终于有了几分异色。
只见他勾唇冷笑,讥讽道:“薛三郎,你这点话术手段,就莫要在老夫面前显摆了。”
郑郗放下茶杯,目光锐利道:“你猜老夫若是立刻就弃守京师,直接带着西府军残部以及郑氏部曲,退至巴黔或是西凉,能不能保下郑氏血脉呢?”
郑郗反过来威胁道:“老夫弃守京师容易,赵王攻占京师也容易,真?到那个时候,你与裴滉所拥护的那位小殿下,即便真?是仁宗幼子,慕容主宗嫡脉,怕也要被人说成是假。”
薛巍听得后?槽牙直疼,心道:不愧是郑丞相,果然是奸猾又机敏!
薛巍也不敢再继续试探,直接将那空白丝绢拿出来,赔笑道:“巴黔多烟瘴,西凉苦寒又贫瘠,丞相大人又何必带着族人去?受罪呢,我?受裴滉与小殿下所托,本就是带着诚意而来,还望丞相大人三思。”
郑郗接过空白丝绢,看着那红色皇印,面色依旧不变,可挺直的肩背,却肉眼可见地放松了几分。
薛巍暗道:事成了。
郑郗将空白丝绢小心揣入怀中,起身道:“你替我?转告裴滉,他的诚意老夫收到了,老夫的诚意,还请他耐心等着。”
薛巍傻眼,你有啥诚意,倒是具体说一说啊。
郑郗穿好鹿皮长靴,见薛巍神色扭捏,一副想要催债,却又不敢逼急了的怂样,顿时嫌弃道:“比起裴滉那小子之智谋,你顶多也就只能算是滑头,当个跑腿的都嫌不够稳重。”
郑郗说完,肩平背直地离开了,只留薛巍一个人在屋里气得捶炕:这老匹夫,自个尚且家族不保,还有脸嘲笑我?薛某人不稳重!
薛巍看不透裴滉,同样也看不透郑郗,即便再是不服气,他也不得不承认,比起他俩,自己确实差了几分格局与城府。
只是郑郗的格局,就算摆在了明?面上,却还是叫薛巍有些看不懂。
大雪第?二?日,金门关传来急报,赵王不顾寒冷,率领胡人攻城,胡骑来势汹汹,京师危矣。
大雪第?三日,又有流言在京师传开,说是冀、衮二?州干旱欠收,赵王缺粮草,之前还只是纵容手下劫掠庶民,如今却任由胡骑侵害世家,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总结起来便是:胡人快要攻破金门关,打到京城来了,到时候不仅庶民遭殃,世家多半也要遭难,趁着大江还未冻上,早跑早安全!
薛巍也被薛岑派人从京郊别?院里叫回了乌衣巷里。
薛氏祖宅内乱成一片,丫鬟奴仆忙得脚不沾地,都在收拾家当细软,看样子是打算冒着寒冷天气,逃离京城,渡江前往江南。
薛巍猜测,金门关急报也好,胡人侵害世家也好,大约都是郑郗刻意放出来的消息,或许有几分是事实,但肯定也是添油加醋了的。
见薛岑穿着严谨端正的骑马服饰,不再是仙风道骨的散漫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