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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荣华酒一杯

靖千江起身拱了拱手,苦笑道:“抱歉,我还是酒量不好,你别恼,注意身子。我这就走,这就走。”

靖千江说着,便晃晃悠悠从帐篷里飘出去了。

曲长负无语地瞥了眼靖千江面前那只空杯子,正要起身,帐篷帘子一动,醉鬼突然又重新探了一个脑袋回来,郑重道:

“你叫我滚的时候,比你和我端着架子说话的样子,可爱多了,像小时候。你以后,多骂我吧。”

曲长负觉得手痒,于是直接抄起他的杯子扔了过去。

*

靖千江第二日醒来,果然又是一阵头疼。

他坐起身,依稀记得昨日跟曲长负喝酒,自己心中本就有些不痛快,很快就喝醉了,至于醉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却是不太清晰。

他心里面多少有点惴惴不安,平素不拿正眼瞧人的璟王殿下逮着空子就得曲公子身边转悠转悠,卖力讨好,倒让其他人看的十分惊悚。

梁国和郢国会盟的这场行猎,中间虽然仍是夹杂着一些较量高下的小小纷争,但总体而言也可算是和谐融洽的。

隆裕帝心情不错,大臣们也各自欢喜,唯一遭受巨大打击的,怕就是昌定王府。

他们人还没来得及回到京城,卢世子从马背上摔下,落下残疾的消息便已经传了出去。

听到的人都不免唏嘘感叹,倒不是跟昌定王府的关系多么好,而是瞧着这么一个世家眼看就走了下坡路,心中不免感叹世事无常。

这当中也有一个重要原因,在于卢家子嗣大多平庸,否则就是犯了天大的错,只要不是满门被斩尽杀绝,总能有复起的机会。

可惜卢洋死,卢延残,两人又都没有子嗣,卢家便出现了断层,起码近二十年之内,应是没有重新恢复往日荣光的机会了。

先前卢家为了遮掩罪行,假意刺杀魏王,而隆裕帝怕此举动摇了太子声誉,因而未对卢家从重处理,这实际上等于是委屈了齐瞻。

因此,就在那件事的不久之后,隆裕帝晋封魏王之母德妃为贵妃,并令其接掌了皇城卫,算作安抚。

现在一来二去,因为齐徽的袖手旁观,卢家还是没有保住,魏王反而实力增长,朝堂局势、外来忧患,愈发变幻莫测。

曲长负刚刚回到府中,便听说了庆昌郡主大发脾气的消息。

她从来跋扈,平时树敌也不少,都是仗着有个好爹,又嫁了个好夫婿。

现在昌定王府落魄

,做下此事的人又是继子,眼见着庆昌郡主的靠山两边漏风,平时被她得罪过的人,口中嘲讽讥笑自然也不会少。

庆昌郡主向来好强,在外面若无其事地忍了这口气,回府就又摔又骂。

曲长负听说这件事的时候,面前还站着一大一小两姐弟,分别是他二妹曲蓉,和他最小的弟弟曲长清。

曲萧这二子一女都不是同母所出。

曲蓉也就罢了,姨娘所生,生母去世,在府里的日子不好过,冷了饿了,都常来曲长负这里寻求庇佑。

曲长清他娘就是庆昌郡主,这府里应该属他过得自在,来这里做什么?

曲长负最烦小孩子,眼看弟妹站在自己院子的前厅中,一起用林间小鹿一样的目光瞧着他,便是一阵头疼。

曲蓉小心地行礼,喊了声:“大哥。”

“嗯。”曲长负用下巴点了点缩在曲蓉身后的曲长清,“他怎么来了?”

曲长清前几日刚满了七岁,生的粉白秀气,有点像个女孩子,看着倒是很可爱。

只是整个人躲在曲蓉身后,微微缩着肩膀,就显得怯生生的,平添几分柔软畏缩——跟他娘一点也不像。

曲蓉仿佛做错了事一般,很沮丧地说:“我过来的时候在外面碰见他了,他便一直跟在我身后,甩也甩不开。”

因为庆昌郡主的缘故,曲长负和曲蓉对这个弟弟都既不亲近,也不喜爱,也不知道曲长清这是闹哪一出。

曲长负见这小孩不说话,便看了刘元一眼,刘元轻声道:

“今日郡主去了永安侯府的赏花宴,回来便发了一通脾气。小姐那里没人敢去送饭,二少爷好像也因为功课挨了责骂,就跑出来了。”

庆昌郡主大概总是担心曲长负把她的独苗苗给弄死,平日里防的很紧,曲长负连正眼打量曲长清这个弟弟的时候都很少。

只听闻他每日要做大量功课,还需打熬筋骨,习武练剑,十分的辛苦。

今日见他唯唯诺诺的,可见平日应被管束的非常严厉。

曲长负道:“就这么跑出来,他娘没来找?”

“郡主方才似乎备了马车,回王府去了。”

这都叫什么事。

算来庆昌郡主这般暴躁,也跟曲长负有很大关系。

他有点嫌弃地看了曲长清一眼,吩咐道:“那就拿点吃的喝的哄着,什么时候要回去了,就赶紧送走。”

说完之后,他并未给予自己的弟妹更多关爱,转身便走了。

曲蓉刚才还提着心,很怕兄长因为曲长清而迁怒自己,将她一块轰出去,这回总算松了口气。

果然没过片刻,便有热气腾腾的美味饭菜送了上来。

曲蓉已经饿了半天,吃了小半碗饭,才瞧见曲长清还站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纵使十分厌恨庆昌郡主,面对这么个小孩,她还是觉得挺没办法,板着脸盛了饭菜,递到曲长清面前:“吃不吃?吃就坐在那边去。”

曲长清咽了咽,把手背在身后,盯着脚尖道:“……哥哥生气。”

娘经常在背后说哥哥坏话,他知道哥哥姐姐都不喜欢自己,可是娘又总是发脾气,嫌他笨,让他害怕的不知道躲在哪里。

曲蓉道:“哥哥只是看着冷清,他不会计较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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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长得俊俏贵气,又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冷面孔,她原先也不敢靠近。

直到那一日,又被下人克扣了饭菜,还要冷言冷语地讽刺。

她实在受不住了,从院子里溜出来,误打误撞地跑进了这里。

犹记得当时春光晴好,午后风和日丽,容色苍白的大哥盖着条毯子倚在院中躺椅上赏花,桃花纷纷落,他转头向自己看来,眉眼清冷又多情。

自己怯生生站住了,不敢再靠近,大哥拧眉打量着她,恹恹地问:“这是哪来的小丫头?”

她当时心就沉了下去,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厌恶了,可能下一刻就要被赶出院子。

但没有。

大哥吩咐下人将她领到一间厢房里面去,不久便送来了新衣服和小厨房现做出来的饭菜。

听说庆昌郡主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指控大哥刻意跟他作对,但大哥淡淡三言两语过后,她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离开。

往后,她便经常来,大哥依旧冷淡、慵倦,甚至连话都很少跟她说,这个小小的院子中,却不动声色地增加了专门留给她的一个房间,稳稳安放下小小孤女的惶恐无助。

曲长负看起来那样虚弱,但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兄长,没有任何人和事情是他应付不了的。

曲蓉瞧了瞧怯懦又拘谨的异母兄弟,终究又嫌弃又没法子,拽着他按到旁边的座椅上,将饭碗推过去。

“好啦,饿就快吃吧!爱吃什么?这个红烧肘子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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