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又回到蓄着水雾的眼眶里,带着那里红透的颜色越来越深。
“小鱼,开门好吗?”是谢柏彦的声音。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他周身风尘仆仆的模样,连嗓音里也带着一点疲惫。
虞清雨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隔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她不带任何情绪地说:“我没事,我知道不是你,我只是想自己静一会儿。”
“嗯,我只是想自己静一会儿。”
似乎是肯定自己的话。
扶着墙壁,身形微晃,踉跄了几步,虞清雨恍惚坐在床边。
依然是紧紧定在那扇房门上的视线。
眼睛里那层雾气慢慢散去,只留一片干涩。
谢柏彦:“小鱼——”
“我知道的,我会澄清,我也会配合,我也相信。”虞清雨回话回得很快,从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端倪,还是那句话,“我只是想静静。”
真的,只想静静。
虞清雨必不可免地想起小时候那些跟在她父亲身边的女人,不同的美丽,但相同的笑容,对着她父亲那种娇艳柔情的笑容。
就像刚刚那张照片里的那个当红女明星一样的笑容。
甚至于,虞逢泽和苏倪结婚后,他身边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也不曾断过。
他说会对她的生母矢志不渝,他也曾对苏倪许下海誓山盟,可好像说什么永远不影响他去做什么。
那她呢?
那她的婚姻呢?
虞清雨恍然有些迷茫了。
同样是家族联姻,她相信谢柏彦的人品,他有自己的底线不会去做那些事情,连那张照片也有端倪可循。
盯了近乎一个小时照片,虞清雨也从中找寻到了许多迹象。
其实发型也有差异,甚至那张照片里的男人鼻子挺起的弧度和谢柏彦也不一样,又或者他的领带不是他惯常系得那种方式……
但是为什么会心痛呢?
明明是信任的,又为什么会难过呢?
虞清雨眨了眨眼,眼球却干涸得发痛,似乎连闭眼也变得很难很难。
沉吟了几秒,谢柏彦没有逼她,声音
放得温润,只是问:“两个小时,可以吗?”
两个小时静静可以吗?
卧室里的人没有回声。
坐进书房,谢柏彦解下领带,几分戾气隐没在面下,温雅端方的面孔几乎裂开,声线也挂上了冷意:“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闻森头也不敢抬,磕磕绊绊地回应:“上次您说的那份重要文件,陈秘书在办公室没找到,我就跟他说了车钥匙的位置,让他去您车里找。”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还带了女朋友一起。”
闻森也觉得这桩绯闻很是无语,无论是身形面貌陈秘书都和谢总有很大差异,但港媒刻意只放了两张看不出男方面容的照片,一桩重磅新闻便这样被炮制出来。
又是热搜,又是登报,舆论攻势火热,甚至让他不免想到可能是商业对家故意买的黑热搜。
谢柏彦揉了揉眉心,勉强压了半分燥气:“澄清发了吗?”
闻森忙不迭说:“已经发声明了,谢总,您看——”
“看什么?”谢柏彦低头查看着车库监控,眉宇间笼上积重暗云,隐隐几分危险感蔓延开。
闻森不由又低下了了头,舔了舔唇,干干问道:“要收购吗?”
扯开衬衣最顶端的扣子,露出一截清健的肩颈线条,矜傲又不驯。
谢柏彦冷光瞥过:“我干脆把港城所有媒体都收购得了?”
“……”闻森不敢再说话。
“陈秘书调岗吧,他该是不适合在秘书办继续工作了。”谢柏彦冷静开口,“至于其他的,起诉澄清吧,注意舆论风向,不要波及到太太。”
“好的,谢总。”
谢柏彦低眉,打开和虞清雨的聊天框,很快给她发了刚刚回港的机票,照片的时间他正在飞机上,还有车库里监控的视频。
澄清自然要及时。
他今日刚结束工作,想着昨晚一口一个想他的谢太太,推了庆功会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港城。
没想到迎接他的是莫名其妙的绯闻,还有对他紧闭的房门。
若是按照虞清雨的性子,大概是会直白的质问,或是娇纵的斥责,或者调笑他驭下无能。
任谁看,也知道那张照片是假的。
总之,不该是这种反应。
谢柏彦眉心微折,沉眸思考。
手机震动,是虞清雨回复的微信。
简简单单一个字。
Yu:【哦。】
大概是没事了吧,可谢柏彦坐在书桌前不禁燥意又起。
两个小时后,还是那扇卧室房门,依旧是紧闭不开,甚至虞清雨信息也不回了。
幽邃的眼眸蓄着浓色,谢柏彦眉目冷漠清冷,静静散着几分冷意。
声音却极其沉静。
沉静地落下指令:“把门卸了。”
闻森:“啊?”
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
谢柏彦漠然转头,在和闻森视线相
撞的那一秒,丝丝寒意透过皮肤,是他倨傲薄凉的声调。
“把门卸了。”
别墅的隔音效果极好,或者也可能虞清雨发呆得太入迷。
卧室的那扇房门忽地被拆下,涓涓凉意从缓步靠近的男人身上默默散发。
杏眸圆瞠,虞清雨的目光静静落在他清冷的面容,无波无澜,无形间散发的气息却无一不说着汹涌。
原以为会是责问,或是解释,可在卸门之后,却是一片安静。
卸门的工人,佣人还有闻森早已退下。
二楼,只有他们两个人。
相望相对。
谢柏彦无声陪着她,时间在彼此静望着悠然滑走。
良久良久,他才上前,揉了揉她的发顶,大掌散着丝丝热气,将她紊乱的心虚骤然抚平。
“哭了?”她的眼眶还泛着红,像只可怜无辜的小兔子。
虞清雨别开脸,嘴硬:“没有,最近眼睛发炎了。”
无奈地笑了声,谢柏彦轻轻叹口气:“那不是我。”
虞清雨脖子扬起脆弱的弧度,执拗地僵持着:“我知道不是你。”
眼波微转,阴阳怪气:“你如果要做也不可能被拍到。”
谢柏彦挑了挑眉,听到这话不由笑起:“我刚结束工作,就立刻回港想给你个惊喜。现在惊喜没了,就只剩下解释了。”
“我知道,我相信你,你不要解释。”不知道在拗着什么气,虞清雨心下酸涩,说出的话也带着些硬气。
或者是……
“要解释的。”他手指向下,停在她柔腻的面颊上,轻轻揉捏着,“不然我哪里会知道我的bb在家里偷偷抹眼泪。”
“有的时候鸭嘴兽也可以软化一点的。”
“我才不是鸭嘴兽。”虞清雨像个气鼓鼓的小金鱼,却被他捏着脸颊吐出哽着的那口气。
不满地嘟起唇,虞清雨正要发作,可谢柏彦的吻已经追了过来。
细碎的声音含在贴紧的唇上:“bb,不是鸭嘴兽,那你哭什么?”
虞清雨不想说话,半阖着眼,也不抵抗也不配合,只由着他覆上来的温热逐渐将她笼罩。
“不说?”谢柏彦别过她的下颚,温热的呼吸吐在她的面上,熟悉的冷杉香将她包围。
“那就亲到你愿意开口。”
虞清雨下意识瞥了一眼被卸掉的房门,仰着面,唇瓣上一片酥麻,是他不断落下的吻。
交缠的气息驱走许多焦躁,虞清雨手掌不觉间已经抱上面前的男人。
吐息交互,将距离带来的心慌与不安吞噬。
胸口压着那些坏情绪,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消弭。
虞清雨忍不住余光又瞥向那扇房门,小声嘟囔着,语气已经松软许多:“你把门卸了,晚上怎么睡觉啊?”
唇瓣微微抬起半寸,清隽的面容悬在她眼前。
谢柏彦噙着一抹淡然自若的笑意:“太太闹够脾气了,脑子里就只想着这点睡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