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教室里葛志成合上电脑,左右看看几个还在工作的队友。
分工结束后,自己的任务什么时候做都无所谓,陆屿行、文佳悦都已经关上电脑,开始看其他的课程作业。
陆屿行的习惯葛志成是知道的,每天不学到图书馆闭馆、教学楼管理员撵人是不可能走的,文佳悦成绩也很好,平常很少懈怠,葛志成可没兴趣陪他们一起卷,于是对林旭英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乐哈哈地挤眉弄眼了一阵,一起找借口溜了。
陆屿行待到快十点,收拾东西准备走人。文佳悦见他要走,也不想自己一个人留在教室,便说:“我也好了,一起走吧。”
两人离开教学楼,走了一段路,听到身后一家咖啡馆里传来一阵喧闹声,几个男女不知道在说什么,嘻嘻哈哈吵吵嚷嚷地笑闹。
文佳悦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原本平静的神情就变了变,秀气的眉头嫌恶地拧起。
后面一伙人都是她认识的,三男两女,有三个她都熟,田邈、耿凯旋,还有个三班的女生。
剩下两个面生一男一女的她也有印象,名字叫不上来,只知道都是理学院的大二学生。
几个人不知道是结束了什么聚餐之类的社团活动,情绪亢奋过头,吵得整条路上的人都纷纷回过头观望。
那个三班的女生眼尖地看见文佳悦,出声叫了她的名字。
耿凯旋则是注意到文佳悦身边的人,道:“我班陆大佬也在啊?”
前面的两个人只好停下了步子,等着这群人潮水般地赶上来,将他们吞没成喧嚣潮水的一份子。
文佳悦前两天刚跟耿凯旋在课程群里互相撕过,彼此都没给对方留脸面,这会儿更是没什么话说。
耿凯旋有意忽略她,扭头对其他人吐槽:“刚那家店芝士蛋糕好他妈难吃,我现在嘴里都一股酸味……”
田邈立刻附和了几句,“我也感觉是,该不会是放坏了吧。”
文佳悦听着,总觉得有哪里别扭。
耿凯旋是有些自大狂妄的性格,大概是自身长相还算端正,家境也不错,便自认有些资本,说话间经常透露给人一种自以为是的感觉。
田邈还经常舔巴巴地附和对方,便有种令人微妙的不适感。
有个女生无语地说:“口味不同吧,我吃过几次了,没坏的,他家芝士用料不一样。”
耿凯旋:“难吃就是难吃,跟口味有什么关系?操了,我待会儿回去得用泡面压压。”
田邈:“我过会儿去超市,帮你带一桶吧。”
“行,谢谢啊。”
文佳悦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存心恶心田邈:“你跟小寒谈恋爱的时候,陪她出去散步都没这么利索。我看你不会是喜欢男的吧。”
她随口一句话,其他人都没怎么当回事,田邈却倏地变色,阴沉地看了过来。
他忽地记起来今天商玦的那句威胁:小心自己
的事被人捅出来。
他脱口而出:“商玦跟你说什么了?”
文佳悦愣了愣,莫名其妙地道:“你有毛病吧?”
关商玦什么事?
田邈却死死地盯着他,眼神让文佳悦特别不舒服。
田邈从她的反应里看不出什么来,心里更加没底,手掌心湿了一片。身边都是人,他想质问更多也不方便。
陆屿行垂目瞥了他一眼,眼底的情绪很淡。
提起商玦的名字,方才开口的女生问了句:“……昨天论坛里那个帖子你们看到了没?”
文佳悦:“是谣言,我问过商玦了。”
耿凯旋却意味不明地冷笑了声,说:“你去问商玦,他肯定不会承认。”
文佳悦:“那陆大佬还在这儿呢。”
几双眼睛都看着陆屿行。
陆屿行走在最边上,低头往前走了几步,才冷冷道:“假的。我跟他没关系。”
他声音凉得厉害,有种掩盖不住的抵触情绪在,仿佛是对自己跟另一个同性放在一起议论很厌恶似的。
其他人不自觉地收声。
文佳悦:“听到了吧?陆大佬都说是假的。”
耿凯旋:“可商玦是gay这事,也没人能证明是谣言吧?他自己今天不是也什么都没澄清?要是换了正常男人,被人造谣说是同性恋,早就坐不住澄清了。”
田邈若有所思。
除了商玦是个gay这一点他有把握以外,他在论坛里说的那些大多都是胡诌。但现在看陆屿行对商玦的厌恶不像假,说明他之前也不清楚商玦是喜欢男人的。
田邈悬着的心忽然放松下来。
就算商玦到时候把我的事说出来,又能有几个人信?现在连陆屿行都恶心他了……
文佳悦气不过,对耿凯旋道:“你有证据吗你就造谣?”
“呵,田邈可是亲眼见过商玦跟男的在外面搂搂抱抱……辣眼睛的我都懒得说。”
另一个三班的女生吃惊地道:“真的?”
“卧槽,昨天没在帖子里听过啊,田邈见过?”几个人声音都压低了,一脸吃到大瓜的表情。
陆屿行的脚步放缓,眸光渐渐沉下来。
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兀然亮起,他低头看了眼,是商玦的电话。
陆屿行往道牙石一侧走了几步,戴上一边蓝牙耳机,接了电话。
电话接通了,可那头却迟迟没有声音。
周围几人兴奋的讨论声还没停,陆屿行压着情绪,耐心等了几秒。
“宝贝?”清澈的嗓音仿佛把心头的躁郁都驱散几分。
陆屿行:“……嗯。”
商玦的声音轻到不可思议:“有时间吗?有事情要跟你说。”
他的嗓音不知为何变得很小心又很柔软,陆屿行听完,原本还很冷硬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到家了?”
“嗯。”
陆屿行扫了眼一旁
叽叽喳喳的几人,道:“等我过去找你。”
大概是觉得有些话还是当面说的好,电话那头思索了片刻,便“嗯”了声。
挂掉电话,他摘下耳机,旁边的人还在说着。
田邈被几个人围在中间。
只有文佳悦迷茫地将目光投向陆屿行,听见几人煞有介事的讨论,不明白究竟应该相信哪一方。
“帖子里说那个姓贺的男生,跟商玦是什么关系?不会真像里面说的……”
田邈用一种不确定的口吻说:“这我不好说了。但商玦手腕上那块表好像是那男生送的……我之前看见他俩在校门口附近,那男生亲手把表递给商玦的。”
“很贵吗?”
耿凯旋嘲讽道:“去掉‘吗’,官网售价八万九。”
有人抽了口凉气。
耿凯旋:“不过那姓贺的我知道,家里不是一般有钱,要是真送给男朋友的礼物,那表也太小气了。”
“八万九还小气?”
“对那种级别的人来说,小气。”
“卧槽!”
田邈听见这些惊叹声,油然而生一种虚荣感,他也笑了,用一种有点猥琐的玩笑语气说:“这价……送炮友可能差不多吧。”
他没注意到身边走在他前面的人脚步慢下来。
田邈脸上的笑还没收起来,听到一道低沉又冷静的声音:“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田邈愣了下,转头看到陆屿行冷淡的脸,那寒星微亮的漆黑眼珠仿佛有种攫取人灵魂的魄力。
“我说这价送炮友可——”
他话音未落,陆屿行的拳头已经重重袭了上来。
田邈被打中下巴,倒在地上,嗓子里没说完的话变成一声声难听的呻/吟。
陆屿行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面无表情抡起第二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