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摆设的格局都没变过,那副贴在玻璃门上的粗糙海报也都是以前那样式儿,小时候他和海风酱来逛过,海风酱说卖的都是假货,但还是买了个陶瓷碗给他爹当烟灰缸。
说着,两人经过一条小桥,陶权把霍湘带下了河堤。
成排柳树迎风飘摇,风里有干草的味道。
陶权倒过来走,一直在讲小时候在这条河堤发生的事,比如和海风酱一起玩跷跷板,海风酱太轻了,压根没法把他压下去,每次都要让他自己抬起脚。
还有草丛里的流浪猫,又野又多,小时候一直是他俩来喂。
凑巧的是,两人脚边不知从哪儿冒出一只小奶猫,浑身都还是胎毛,走路都不利索。
霍湘停下来看,结果小猫竟然踩着他的鞋子想爬他裤腿。
于是陶权说海风酱也经常挨爬,还不小心被爪子刮伤,大半夜叫他陪着去打狂犬疫苗,又说有一回小海风最喜欢的那只猫被人领养了,小海风不知道,过来找没找到,硬是蹲河边哭了好半会儿。
“你这发小听上去人很好。”霍湘说。
“那是的。”陶权又露出了自豪的神情。
这会儿小三花已经爬到大腿了,尖利的爪子勾着裤子的布料,颤颤巍巍的,很是可爱。
就在这时,草丛传来一阵急促的动静,一只猫妈妈蹿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起来叼走小奶猫,再一溜烟儿蹿回草丛。
“牛啊这猫!”陶权望着猫妈妈离开的方向发笑。
两人继续向前,来到河堤尽头,也是菜市场原来的位置。
不过这里已然不是陶权熟悉的样子,变成了一个公园广场。
近处有跳广场舞的阿姨,正手持红扇子跟着视频里的人学动作,一旁音箱传来不讲究高低频的动次打次,非常动感。
远处,玩轮滑的小孩从微型玩乐场穿过,充气滑滑梯占据大半面积,旁边站着个卖动物气球的大爷,朝每个经过的人投以期望的眼神。
陶权指着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市场的入口在那儿。”随后讲起市场长什么样。
霍湘听着陶权的描述,将公园从眼前移除,取而代之一座拱形大棚。
里面菜铺工字排开,每个铺子都有个被扎了许多孔拿来当洒水器的饮料瓶,海鲜区在最里头,会扑面而来腥味,走近能听到水泵做功的声音。
背着书包的小陶权和小海风踩着一地湿漉漉的水回到自家铺子,接过老妈装好的袋子顺手递给客人,熟练找钱,在吆喝声中完成手工作业。
听着听着,霍湘脑海里的陶权变矮许多,脸上有婴儿肥,把校服系在腰上耍酷,见谁都满脸灿烂的笑。
不知讲到第几个故事,陶权突然安静下来,凝望公园的某个方向,长久出神。
他幻想过无数次回到这里的场景,要么是自己前来,要么带霍湘一起,要么市场还在,要么像现在这样已经拆了。
他本以为自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不成想,还是有种难以遏制的失落。
霍湘察觉到陶权的异样,伸出手,用拇指沿着陶权的唇线缓缓划过。
太阳有些要坠落的感觉,铺洒来的光渐有余晖之势,就显现在陶权带着满满笑意的眼睛里。
陶权握住霍湘的手,抽出食指,拉着对准两人正对面的城中村,“我家就在哪儿,蓝色床单的那户,看着没,是不是一看就不好住。”霍湘没说话。
陶权笑笑,“其实已经算好了,顶多就是沿街车声太吵。”说着指向右边,“那里边更难住,也更乱,还什么人都有,我家第四次搬家的时候就碰着个爱偷东西的邻居,我老爹三天两头就得去跟人干仗。”
“你家经常搬家吗?”霍湘的重点却是这个。
“搬呐,房东老爱涨价,每年都涨,”陶权笑着说,“就只能搬到更便宜的房子去,不过现在治安应该已经改善了,你想进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