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吗?”
霍湘将手抽出来,没说话。
陶权蹙眉用力捂着霍湘的手,小心翼翼继续问:“咋了?你咋在发抖?”
霍湘避而不谈,语气冷淡:“谁叫你来这儿的?”
“……甘草姐姐。”陶权说,“她和我说有急事,叫我在这边碰面……”
霍湘打断了他:“那你就自己一个人来?之前不是说让你别查这些事吗?”
“对不起…”陶权走上前,两人面对面挨在一起,“我担心她也通知了你……”
是啊,这世界还有一个更关心自己的人存在。
“你咋抖成这样啊?”陶权又问,“你见到她了吗?”
风挡在两人面颊。
这一刻霍湘无比希望他和陶权从未相遇过。
他这一生,犹如刀俎任人摆布。
在哪个路段卖唱是别人说了算,去哪儿上班是别人决定的,甚至在他消迹的两年,也还要给别人写歌。
他每一个决定都是被人逼着做的,他厌倦不已。
然后突然有一天,一个男孩踹开他世界的大门,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让他终于感觉到,原来人生是可以不受摆布的。
紧接着现实说,男孩的到来是一场阴谋。
再紧接着现实又说,你害了男孩,也害了自己,你俩现在就是别人手里的一只虫子,捏一下就会死。
没错,他就是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他根本不该带陶权去那间教堂,他根本不配听陶权唱歌。
霍湘抬眼,突然问道:“你爱我吗?”
陶权看着他,目光坚定:“问的啥啊,我当然爱你!”
“可我还不爱你。”霍湘的语气冷得像风雪街头卖不出去的糖葫芦,“如果我告诉你,你参加选秀的那张申请表是晴姐故意寄给你的,白象很早之前就选中你了,你的个人意志只是她们利用的方式;而你那些自以为汲汲营营的相处,也全在别人的监视下——你还爱我吗?”
陶权的眼神浮现无辜的疑惑。
“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对你的喜欢,极有可能是在可怜你,而我不一定会为此进一步付出,——你还爱我吗?”
陶权的眼里写满恐慌。
“陶权,你炙热得像一颗彗星,”霍湘说,“如果你是我,你难道不怕这颗彗星会有熄灭的一天吗?”
“我不会啊!!”陶权激动喊道,“我永远不会熄灭!”
“那我呢?”霍湘的表情苦涩得像那晚尝到的甘草汁,“……你就不怕,我对你这一点点的喜欢,会在什么时候,突然间熄灭吗?
“你可以为了还没得到的东西勇往直前,那如果你得到之后又失去了呢?你还会像之前答应我的那样好好爱自己吗?
陶权的眼神黯淡,还以沉默,他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霍湘扭头去迎接乱吹的江风,清新的水草味吹进鼻腔,迅速腐烂。
卫天城砸店只是第一步,或许根本不用等到天亮,那段监控就会被卫天城拿来对付陶权。
多好的时机啊,泥泞诗意刚卖完巡演票,这个节骨眼是陶权最不能出事的时候。
为什么去那间教堂之前没想到呢?霍湘,你怎么就没想到呢?
还有甘草最后说的话,必须得承认,卫家确实可以让他和陶权这种背无所靠的人无端蒸发。
要是陶权爱的是别人就好了。
霍湘睁眼,看着陶权。
陶权明显被吓到了,眼神失措,面部神经耷拉,一副很痛苦的模样。
霍湘左眼分泌出一滩眼泪,但没流出来,被他用眼眶锁死了。
泪雾下的眼睛正变得有些锋锐。
他已经给陶权的人生带来了太多莫名其妙的执妄,不能再进一步毁掉陶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