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担心自己弹错和弦。
人群里头的霍湘远远点了根烟,和平时一样把烟雾往没人的角度吹散,红色的烟星在这银色调的酒馆里非常显眼。
今晚,此刻,现在,是霍湘为他精心准备的毕业演出。
想到这一点,陶权忽然觉得所有的等待都得到了回报,他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快乐。
他嘴角克制不住笑,歌唱时若无其事与霍湘对视。
霍湘就在人群里站着抽烟,另一只手拿着酒杯,里面是他亲手凿的冰球,上头有银色光屑滑过,他甚至能闻见酒香。
于是他把想象出来的,带有浓密海风味的酒香,浇注在自己的琴音中。
兴许是海浪默默洗刷沙滩的声音,兴许是海鸥振翅而翔的声音,客人们听到的画面,也如迪斯科球一般千奇百态。
两段即兴结束,陶权清了清嗓:“接下来可以点歌。”
“真的吗!”娟姐站了起来,“你不是从来不点歌的吗?”
是的,那几年不管是陶权表演还是三驰表演,他都不让客人点歌,一贯坚持乐手唱什么客人就听什么,做是一个我行我素的掌柜。婻諷
因为他听说霍湘也是这样的掌柜。
陶权:“今晚可以,只要你点,只要我会。”
但传闻只是传闻,他接触霍湘的这段时间,发现霍湘只对熟客凶,且凶的背后都站在好心的立场,比如提前下班是担心客人喝太多,跟娟姐他们拌嘴是防止娟姐和杨哥吵起来。
娟姐:“吻得太逼真会吗!”
他从别人的形容里想象出来一个我行我素的霍湘,并加以模仿。
得到的结果是,他对每一个人都不客气。
客人给小吃提意见他会说不喜欢吃就退,客人想多待一会儿他会说别耽误我下班,也就让他经营出来的熟客很怕他,不敢管他叫陶权哥哥。
陶权:“当然会。”
可当他听见娟姐叫霍湘哥哥时,也希望自己被叫成陶权哥哥。
“牛啊陶掌柜!”娟姐拍手叫好。
点歌环节持续了两个小时。
其间霍湘忙于给客人续杯续小吃,没能细听陶权唱歌。
今晚陶权唱歌没用模仿他的那种唱腔,用的是原本低沉的音色,比平时更好听了。
霍湘忙了一波又一波,双脚都感觉有些累了。
正想抽根烟歇会儿,门口忽然连续传来风铃声,一群学生模样的男孩女孩涌了进来。
他们没挤进吧台,而是远远举起手机对着陶权。
台上的陶权定睛一看,旋即脸色一变,弹错一段和弦。
手机闪光灯在始料不及间亮起,一阵接着一阵,引得所有客人都回头望着这帮冒失的学生。
“权哥!”有人吼了一句。
霍湘反应过来这可能是陶权的粉丝,为了避免被认出来,把陶权的口罩和帽子戴上,紧接着走往舞台,示意乐队先停止演奏。
他挤到陶权身前拿走麦克风:“晚上好。抱歉你们能不能先别拍照,强光会影响我们的乐队演出,然后大家声音小一点,我们还有其他客人在。”
“对不起对不起!”门口的学生齐声回说。
霍湘把话筒还给陶权,回吧台问客调拿来遥控器,把野合的灯光先恢复成营业状态,方便这些粉丝挤进酒馆。
再看舞台的时候陶权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绷着脸扫琴,弹奏出一段其他乐手插不进来的旋律。
过了十来秒,和弦过渡成某首歌,霍湘叫不出歌名,只记得是F1VE的单曲。
学生们瞬间就沸腾了,客人们疑惑地交头接耳,也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这些是陶权的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