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喳喳。
这趟车会经过几所学校,上来了很多中学生,离他们最近的那几个相当吵闹,用变声期沙哑声音大声叫唤着。
话题主要围绕暑假要去什么地方旅游,聊着聊着又变成即将开幕的足球决赛,眉飞色舞讨论着某个神奇的守门员,夸他从不丢球。
两人一路听到终点站的北山街,跟在学生后头下了车。
陶权的心情似乎不错,下车是用跳的,稳稳落在霍湘身前,扬起的风自下而上,掠过霍湘的面颊。
“我也会踢足球。”陶权说,语气有一丝丝自豪。
霍湘看向西湖,“真的啊?你这么高我还以为你是篮球体育生。”
“对呀,但其他的球我也能打的,”陶权说,“乒乓球羽毛球排球啥的,台球也会点。”
西湖的视野很开阔,近处是含苞待放的荷花,过去一点是载客前往湖心亭的观景游轮,再远就是起伏的山脉,和层层白云连在一块。
“挺好的。”霍湘答道。
陶权目光沉了一瞬,无声带着霍湘前进。
两人沿着北山路往南出发,每一秒都在与人擦肩而过,陶权走得稍快,时不时会停在柳树下等霍湘跟上。
日光和煦得过分,没走多久霍湘就有些困乏,在湖边找了处没人的地方站着,水浪阵阵拍打石岸,他点了一根烟。
陶权坐在长椅上等,视线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余光里霍湘始终背对着他。
大概过了半支烟的功夫,霍湘坐到他身旁,“小霍以前就是在这儿卖唱的。”
陶权转头环顾了一周,非常简陋的湖边长椅,不过人流还算不错,周遭视野很宽广。
“我们在这条椅子上唱了两个春夏秋冬。”霍湘说。
陶权被墨镜挡着的眼皮跳了一下,“你们?当时还有其他小伙伴啊?”
霍湘:“嗯,你唱的那首波萨诺瓦就是她写的。”
“男的他还是女的她?”陶权问。
霍湘没想到陶权会纠结这个,笑了起来,“女的她,你咋关心这个。”
“故地重游嘛,知道的更多有助于想象啊。”陶权好像是笑着回答的,霍湘不确定。
“想象?”霍湘掐灭烟头,“这样啊……嗯……那我给你描述一下,
“……时间大概是五月的凌晨,槐花都开了,湖边到处飞着柳絮,当时我们唱完准备回家了,她叫Tina,当时忽然涌上一阵灵感,拿起尤克里里随意弹了一段旋律,结果弹得太入迷,差点连着轮椅一起掉进西湖。”
“轮椅?”正在幻想的陶权楞了一下。
“嗯,Tina身体不好,我遇见她的时候她就只能靠轮椅生活了,”霍湘说,“还要想象吗?”
陶权猛点头:“要啊,挺有画面感的还。”
霍湘吸了一口气,一副陷入回忆的模样:
“那……时间是平安夜,同样是凌晨左右,那年下雪来着,我们要饭的琴箱结了一层薄薄的霜。我人冻得发抖,唱呲了很些歌,本来想早点回去的,忽然有个小孩往琴箱里丢了两颗硬币,叫我们唱铃儿响叮当。那会儿我俩唱了一宿的铃儿响叮当,Tina说你这小逼崽子早不来晚不来,推着轮椅过去就是一脚,然后她就跟家长用杭城话吵了起来,我跟那小屁孩在一旁搓了好久的手。”
陶权笑了,口罩被扯开了一些,“Tina脾气还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