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上温燕燕案子被拖了一年之久才刚有了眉目这事。一个贪官佞臣旁人只会觉得是那个人品行不端,可那么多朝中重臣都违背国法、官官相护以权谋私却不被人知晓,那便是天子无能。
萧栋身为皇帝的威信此刻无疑受到了最沉重的打击,这也是卢启武等人为什么敢在这种时候将从前隐瞒之事报出却不怕天子迁怒的缘故。
因为太多也都太严重了,即便是天子也无法杀之了事,当然亦无法如从前那般轻轻揭过。
而当刑部尚书战战兢兢奉上晏秋山与狱中写下的请罪血书,其中除了悔罪之辞外还痛斥了楚王世子不忠不孝的种种罪责,朝中情势已变得彻底不可控了。好似是生怕萧栋如今还不够焦头烂额,裴玉戈人虽不上朝,可他弹劾的奏折却是一日未停过。柳放回京数日后奉至进宫,除却回禀在甘州所查,还将同安郡王在京郊遇刺之事一并说出。
殷绰殷绪父子连带着吏部尚书等一众牵涉其中的大小官员被免职下狱。
不过几日的功夫,朝中重臣便少了许多。没了太师在朝中只手遮天,百官这才注意到雍王已取代太师成为了朝中权势最大的人,甚至作为清算朝廷蛀虫的发起人,锋芒隐有盖过天子的架势。
但如今的雍王府却不似早些年间的来者不拒,朝中人人自危之时,自然会有很多人注意到萧璨。从前他是风流不羁的逍遥王爷,旁人孝敬恭维多只是看重他天子胞弟的出身,可如今确是不同了,自然来送礼之人的用意也更加复杂了。
裴玉戈一个没让他们进,无论是下人递来的帖子还是朝臣亲自上门。
“回王妃,今日拢共有三十一封拜帖,属下按您先前的交代,已都打发他们回去。王府门前架势足声也大,不管是探查的还是观望的,保管他们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回去,必不会教人拿了咱们王府的把柄。”郭纵是傍晚过来禀报的,彼时裴玉戈正伏于案前奋笔疾书,写的自然是明日的奏折。哪怕天子已恨不得先处置了他,弹劾的奏折石沉大海,裴玉戈也没停过一日,他要的就是激怒天子,以便今时大案结束后可以名正言顺被贬出御史台。
郭纵禀报完又道:“王妃要的马车已备好,除了一直跟着您的死士,属下依照规矩从府里拨了四个明面上的。”
“嗯。”
听裴玉戈只应了一声,郭纵犹豫了下才小心开口问道:“您……属下瞧爷这几日把自己关在寝殿里,膳食进得不香。眼瞅着要到晚膳的时辰了,王妃…不留下配爷么?”
裴玉戈闻言放下笔,将墨迹未干的奏折摆到一边晾着,只同郭纵说了一句。
“天子是明珠在这世上唯一与之血脉相连的至亲了,无论在你们眼里他有多么无所不能,今时今日…也是会痛的。”
主导这些事的人是萧璨,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他二人早就心中有数,公平正义与亲情之间注定是无法两全的,无论选哪一个,以萧璨的为人都会感到难过。就是因为想过,才不至于功亏一篑、搭上更多人的性命,可与疼爱自己的亲哥哥站在对立面,也同样是件令萧璨酸楚痛苦的事。
郭纵想不到是因为他们效忠萧璨,萧栋对他们而言从一开始就是遥不可及的天子,萧璨远离朝堂多年,淡化君臣疏离之感的同时也淡化了些他与天子的手足情。再者便是萧璨在亲近之人面前总是表现得无懈可击,他可以同人坦诚相处,却不会让人窥见他最深处的情感。
裴玉戈是他的知心人、也是兄长,承接了萧璨一部分对兄长的期待,甚至连萧璨自己有时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依赖。然而也正因为如此,裴玉戈才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成为萧璨‘最不必要’的港湾。因为萧璨将来是可能成为明君的人,这个坎儿注定是要自己跨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