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替明珠处理一件衣物罢了。”
说完,便转身走了。
烧完衣服回到屋里时,已能听到萧璨绵长均匀的呼吸声,竟是真的沉沉睡过去了。
裴玉戈侧身坐在榻边,此刻他似乎才感觉身上有些寒噤噤的,起身去取了大氅将自己裹上,抱臂驱了驱身上的寒气才又坐回榻边,连偶尔的咳嗽都是压低声别开头去咳。
安睡中的人对外界毫无防备,裴玉戈静静盯着萧璨的睡颜,伸出手轻抚青年的脸庞,喃喃自语。
“过于心善么……”
萧璨是真的累了,孙连青晚些时候来禀报该动身回京时,他人还没醒。
裴玉戈只得将人暂时叫醒,离开前应付给那些外人看后才护送萧璨上马车。临行前,他回头看了眼单雪,女县令只是依礼法向他们行礼送别,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多说。
离开时马车变成了两辆,后面那辆里塞的自然是从雍县截回来的那些人证,外面瞧着并无异样,可马车里亲卫的利刃出鞘,抵在那几人颈侧,只要有一丝妄动立刻就会没命。那伙人被幕后主使连番利用、又辗转关押,旁人说他们是不要命的亡命徒,可真相却并非如此。哪怕是十恶不赦的匪徒,也会畏惧死亡,而眼下能决定他们生死的是萧璨,几人虽还稀里糊涂的,却知道在白刃面前老实闭嘴。
回来的路上仍不免颠簸,裴玉戈便让萧璨横躺着枕着他的腿。不知是否因为颠簸得太厉害,刚回到还算平坦的官道上,萧璨便揉揉额角坐了起来。
“不再睡会儿?”
“不了。颠得我有点头疼,一会儿回京还有出大戏要看,这会儿且精神精神。”
不需萧璨多说什么,裴玉戈只一想便晓得他说的‘大戏’是什么,自然而然接话道:“你要亲眼‘见证’殷绪身败名裂?”
“是。自那日宫宴上我提及温姨母及先凤君近前女官之事,我便成为了礼王及太师明面上的敌人。此举既是为洗脱日后世人可能加诸在我身上的猜疑,也是为亲眼看恶人落得恶报,有些事……如今拖不得了。”
“我陪你。”
裴玉戈没有提及天子,只是坚定道出自己的承诺,萧璨握紧他的手以示回应。
马车回京时,还未至黄昏时分。这一来一回,随行亲卫皆未刻意掩饰身份,便是故意教守城士兵记得雍王府的马车出过京城。
守城门的兵卒自然不敢盘查,只是走在王府车马前面的马车忽得停下、堵住了路,连带着后面也被迫停了,紧跟着便是有人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其中夹杂着一人癫狂呓语。
领头的校尉带兵卒过去查看驱赶,却发现是一衣衫褴褛的男子拦车发疯,他们去时,最前面那辆马车的车夫正同那疯子争抢缰绳,拉车的马被男子一股大力拽得有些受惊,眼瞧着便要失控。
守城校尉见那疯子身上衣服虽有些脏污、衣料做工却是不差,一时也不敢下死手,毕竟这京城遍地权贵,他虽不认不得那疯子,却生怕将来惹上祸事,只下令让兵卒将那疯子拉开制住,又遣人去分别通知千牛卫及京兆府,至于后续这疯子归何人处置,便同他们这些小兵小卒无关了。
巡街的千牛卫是最先赶到的,帮着守城士兵制伏那疯子,方得以解决城门被堵的情形,京兆府少尹带着差役后脚赶到的。
双方都注意到了那疯子身上衣料不差,千牛卫乃京城八卫,隶属禁军,他们并无断案之责。见京兆府的人到了,便准备离去,那少尹原是让被拦的那辆马车暂且留下询问,看看是否认识这拦路的疯子,只是差役将那人脸抬起时,京兆府少尹皱了皱眉,总觉得这疯子的面容有些眼熟。
他刚让人暂时取下堵嘴的布团,想听听疯子能否说出些完整话来让他们辩一辩身份,便听疯子挣扎着大喊‘该死、他该死’之类的狂悖胡话,只得让人再堵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