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为官多年,他深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又有族兄蒙冤惨死的前例在,虽有松动却并未松口,因为他更清楚能决定自己将来的人是萧璨。
“大人所言亦是有理。不过……”
裴玉戈已说动卢启武,接下来便该萧璨给对方一颗定心丸了。他转头,默契得与此时看过来的萧璨四目相对,彼此之间互换了个了然的眼神。
今日该如何劝服卢启武开口,他二人事前并未商量过,甚至裴玉戈是到了卢府门前才知道今日来见的是谁,至于已故前吏部侍郎卢长乐与良州刺史的关系更是刚刚才听说。好在这些时日他二人心思已默契了不少,今日联手面对卢启武时才能如此自如。
“不过什么?”卢启武接话,他也顺着裴玉戈的目光看向萧璨,人虽稳稳坐着,双拳却不自觉攥紧了些。
“我替玉哥说好了。”
萧璨自始至终都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脸上挂着笑,让卢启武猜不透这位雍王爷的心思。
“卢大人,本王并非要为难于你,更不是需要你出面指证什么。据本王所知,当年那位巡盐御史是奉先帝之命去暗查靖北王篡位自立之谣言,而那起流言之乱与当年还是太子的皇兄有关。所以本王想知道,卢大人究竟查到了什么,又呈报给了先帝什么,才会令先帝给大人你下了那样一道密旨。”
卢启武眼皮一跳,人还好好坐着,汗却冒出来了。刚刚听闻萧璨所言时,他面上震惊几乎掩饰不住。
犹豫片刻后他猛地站起身,双手交叠立于胸前,恭敬唤了声:“王爷!”
萧璨转了转手中的铁扇,抬头慢悠悠问了句:“怎么?这个问题也难为卢大人了?”
卢启武抿唇不语,躬身一拜道:“王爷恕罪。请容臣……多饶几日。”
“事关皇兄,本王明白卢大人一时难以做出决断。”
萧璨面上全无怒意,他施施然起身走过去,铁扇置于卢启武手腕处,稍用力向上抬了抬。后者会意缓缓站直身子,只是目光不敢同萧璨对视,而是压低目光,姿态恭敬。
“微臣冒昧……”见萧璨似是要走,卢启武忽然开口叫住了他,“素期一介孤女,在京中无亲无友,臣斗胆问下王爷,打算如何安置她?”
萧璨闻言忽得笑了一声,卢启武听不出他喜怒,手心不由溢出汗来,人却是一动不动站着。
“本王素来待人坦诚,对卢大人这样有能力的贤臣更是不愿逼迫。老实说,寻回素期姑娘原是本王同柳放柳御史的约定,并非为了卢大人,这人本该是带回王府的。不过方才说了那番话,卢大人又对这个刚找回来的侄女格外在意,本王若是强行将素期姑娘带走,倒显得本王是个恶人了。”
“微臣惶恐,断不敢如此想。只是念及素期乃族兄血脉,既回京城,理应由臣这个亲长照料,故才有此一问。”
原本站在卢启武身后的女子走了出来,向其在场其他人盈盈一拜。
“王爷,奴家斗胆一言,想说给叔父听,万望准许。”
萧璨抬手示意,“姑娘请。”
“多谢王爷。”卢素期向萧璨屈身行礼拜谢,而后半转过身子面向卢启武道,“素期知道叔父满心担忧。只是我如今仍是罪臣之女,王爷与叔父商议的大事我听不懂,可我知道叔父在京中并非高枕无忧,若是带着我,被有心之心窥探,恐对叔父的官声有损。素期愿同王爷回去,相见之日总还有许多,并不急于这一时,还请叔父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