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先前的嘱咐在院内烧起了一些药味重的草药,用以遮掩厢房里飘散出来的血味。
“明珠。”看见萧璨时,裴玉戈起身迎过去,握住萧璨的双臂将人上下打量婻諷了一番,见没有什么异样方才稍稍放松些,“没事吧?”
萧璨摇头,见裴玉戈松手退开几步后偏头咳了几声,又主动凑过去帮忙拍拍背。
沈娘子适时让跟着过来的丫头送上刚熬好的补汤,萧璨扶着裴玉戈坐下,大氅都顾不上脱,便自托盘中取了汤碗捧过来,站着舀了一勺汤送至唇边试了试温,方才将温热适口的汤水送到裴玉戈唇边。
“我回来便听下边人说玉哥在院子里站了半个多时辰?”
“不碍事,我自己来就行。”
裴玉戈由着萧璨喂了几勺汤才抬手去拿汤碗,萧璨此刻确实没有旖旎心思,便放手递了过去。他也不多问主院的安排,只解了大氅的带子,将换下的大氅递给丫鬟拿走,自己挪了把凳子过来坐在旁边看裴玉戈喝汤。
等那一碗汤见了底,沈娘子亲自过去接了空碗,又递过来一个瓷瓶道:“王妃平日顺气安神的药丸,方才进来时外面的徐小哥儿让妾身带进来的。”
裴玉戈接过药瓶时不由抬头多瞧了沈娘子一眼,哪怕药确实是徐正礼担心自己让帮忙送进来的,可自方才起,沈娘子一应时间安排得十分恰当,仿佛什么事她都料准了,开口的时机也卡得巧妙,这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失一般得好。
等裴玉戈服了药,那口气顺了些,萧璨才开口解释了自己晚归的原因。
“今夜我们正准备走的时候,殷绪自己撞上来了,我把他绑了关书房下面的暗室里了。”
虽说书房底下有暗室这事裴玉戈今日刚听说,可他并未表露出意外,毕竟高门大户中哪家没个见不得光的地方。
“殷绪是吏部侍郎,又是殷绰的嫡长子,他这一失踪,只怕明日起,我们与殷绰之间的矛盾便会被摆到台面上。”
“我知道。他儿子是自己撞上来的,有些胆气,不过……脑子不怎么灵光。照殷岫的说法,他这位名义上的大哥知道的应该并不多。”
裴玉戈沉默片刻后沉声问道:“明珠,你打算…灭他的口么?”
“现在还没这个念头。我不想一棒子打翻一船人,就像皇嫂和殷岫虽然也是殷家人,可我却从未想过要伤他们一样。”
提起殷岫,裴玉戈目光微沉,似是想起了白日里殷岫说的话,拳头微攥了攥后方下定心思道:“殷岫今日应邀过府……说了些有关你皇兄皇嫂的事。”
萧璨微蹙眉问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陛下如今变了,他瞧着自己亲姐人前光彩人后哀愁。”至于殷岫断言说萧璨早晚有一日会像萧栋一般的话,裴玉戈没有说,而瞧萧璨此时的神情,只怕郭纵亦未来得及禀报。
萧璨听后沉默半晌道:“都说天子是孤家寡人,这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虽然故作轻松这样说,可无论是萧璨还是裴玉戈,此刻都笑不出来。二人默契地停止了交谈,齐齐看向遮住视线的帘幔,此刻在烛火的映照下,他们隐约能看到余默忙碌的身影,可从始至终,他们却连一声伤者的痛呼都没听见。
染红的水倒了一盆又一盆,直至外面天光微亮,帘幔的那一边才终于传来了人声,只是声儿十分低又模糊,萧璨与裴玉戈坐在外面听不清楚,倒是余默之后对丫鬟的叮嘱听得清楚。
“伤药三个时辰一换,参片等人醒了就给含着,身上别捂得太严实,还有这屋子里的地龙不能烧得太旺。高热今日估摸退不下去,若是到了今日夜里,她身上还是烫得厉害,便半夜着人来叫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