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放下手中杯盏。瓷杯磕到石料做的桌面发出一声脆响,登时一桌人的目光都落在裴玉戈脸上。
裴玉戈容色惊艳,哪怕是一言不发的凝重模样也依旧是极好看的。此刻他凤眸微抬,薄唇轻启,缓缓吐出几个字。
“青钺,你该叫一声嫂嫂的。”
裴玉戈面上神色不似有假,裴青钺被噎得说不出话。嫂嫂那两个字像是格外烫嘴一般,他梗着脖子盯了萧璨好半晌仍没说出来。
萧旸面色不惊,倒是一旁的贺飏听到这话不由攥紧了手中的杯盏。
“…嫂…嫂。”
原本十分寻常的称呼裴青钺说得极为艰难,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倒是萧璨嘴角微勾,痛快应了。
裴玉戈扭头看萧璨,无需多言,后者了然点了点头,而后面向众人道:“方才都是席上玩笑之语,诸位莫当真,今日这桌酒席还是为了贺玉哥生辰之喜。”
萧旸是第一个举杯回应的,贺飏与裴青钺的脸色虽都有些不自然,可仍是举杯相贺。
因席上都是相熟之人,这顿饭吃得还算安生,偶尔有人开口交流,也多是萧旸和裴青钺询问裴玉戈近来身体如何,京中侯府上下可还安好之类的。
酒过三巡,萧旸才开口唤来自己的亲随,让他们将尚且年幼的女儿带回客房安置。
席上余下他们几个大男人,萧旸才放下酒杯看向裴玉戈道:“今日是长安生辰,按说我不该挑头说这些,只是明日晚些便要启程入京,只能冒犯了。”
“萧大哥言重了。我本就是为正事儿来的,生辰与否并不影响。”裴玉戈摇摇头,说完看了萧璨一眼,又补了一句,“明珠也是一样。”
萧旸表情凝重,他微微颔首道:“那好,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北境对于此次天子宣召之缘由略有耳闻,只是所知甚少。殿下身为亲王,接下这桩宣旨的差事,难道真的只为替长安贺寿而来?”
萧璨摇头。
萧旸皱起的眉头略微松缓一些,继而又道:“那殿下出现在此地,想必立场有所偏袒。北境这些年一直恪守为臣本分,不过远离京师,难免消息闭塞,故而有些事…还要烦请殿下告知清楚。”
“这个自然。”萧璨抬手向孙连青挥了下手,那亲卫副将立时会意,将一直不曾离身的一本册子取出,恭敬送到萧旸面前的桌上,而后带领屋内所有亲卫到到面把守。萧璨手指在桌面上轻点两下后道,“来龙去脉都在这册子上清楚写着,叔父看过便会懂了。”
萧旸点头,拿过那册子展开,贺飏站起身走到大哥身后,目光从纸上迅速划过。
那册子上将自温燕燕遇害至御史台牵扯上的两桩要案为止一一详述,甚至包括了萧璨曾被刺杀以及天子为何会召两位靖北王入京的缘由,事无巨细都交待清楚了。
萧旸和贺飏二人的脸色变了又变,他们的目光齐齐落在面上始终带笑的萧璨脸上,唯有裴青钺一无所知坐在一边,见两位世子脸色不虞,一时间看了看自家兄长又瞧了瞧萧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