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想,意识模糊的沈捷是怎么躺在病床上,艰难睁开眼睛,用微弱的力气虚握着笔,又是怎么在看不清的情况下,凭借着直觉划出这几个字。
岑沛安又想,要是沈捷写恨就好了,可偏偏沈捷的一字一句都是爱。
秋雨湿绵,院子里的迎客松挺立在雨雾中,芳姐刚给三角梅搭好架子,回来看见门外站着一个身影。
“沛安,怎么不打伞呀?”芳姐操心,递上毛巾唠叨他,“这两天降温,容易着凉。”
岑沛安身上半湿,撩起搭在脖子的干浴巾,擦拭淋湿的头发。豌豆痕迹,着急从楼下跑跳下来,岑沛安朝它伸手,拍了拍沙发,唤它名字。
它认人,见不是沈捷,尾巴又耷拉下去,哼哼唧唧,可怜巴巴地趴在楼梯口。
沈捷的情况,芳姐不敢问,转身去收拾搭在沙发上的西装。
芳姐掀开防尘袋,仔细翻看袖口和扣子,岑沛安顿下擦拭的动作,看着她的动作,又看了看她手里的西装,“这是沈捷的吗?”
芳姐嗯一声,检查完重新整理好防尘袋,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温和地笑笑,“上个月送回店里清洗缝补,刚刚才给送回来。”
岑沛安闻言微愣,他伸手接过西装,左右打量了一番。
他记得沈捷很少穿牌子货,衣柜里都是量体的手工西装,料子考究,剪裁精良,版型和手感比牌子的都好。
而且沈捷的衣服通常都按季度定制,极少会重复穿,这套西装可能对他有什么特殊意义,要不然也不至于送去清洗,甚至缝补。
岑沛安和她确认,“缝补吗?”
“对,沈先生穿得勤,袖口和后领标签处都有磨损,他每次发现后,都让我送回去缝补一下。”
岑沛安更觉得不可思议,“每次?”
“这是第三次了。”
岑沛安拉开防尘袋,翻开衣领,看清上面的品牌标识,这个牌子的衣服他也经常穿,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衣服是什么时候买的?”
“这个我不清楚。”
“那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勤穿的?”
“差不多两年前吧。”芳姐仔细回忆,“不对,不止两年了,应该是从你港城出事之后没多久,我就看他在穿这套衣服。”
岑沛安若有所思点点头,抱着西装上楼,在沈捷卧室门口站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推门。
岑沛安累极,他搂着沈捷的西装,脑袋整个埋进去,扑到床上,他努力尝试让沈捷的味道包裹住自己,似乎只有这样,才会获得一点安全感。
一点沈捷尚且在他身边的安全感。
睡意渐袭,岑沛安懵懵然,他紧搂住衣服,却因为脑海闪过的一个念头,猛地惊醒。
岑沛安从床上坐起来,他翻开西装内侧的编号,用手机查了下。
这是四年前款,是他和沈捷初见时,那年初秋的新款。
他想起来了,这是他当时赔给沈捷的那一套衣服。
岑沛安走到衣帽间,似乎急需一个求证,他拉开衣柜门,视线僵落在中层的礼盒上。
取衣服的时间点,正好是岑沛安第一次逃走的时候,所以他从没有留意过这套衣服。
他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沈捷竟然还记得取。
品牌的包装盒崭新,丝带折得整整齐齐,放在盒子里面,连夹层的硫酸纸都保存的完好无损。
一排深色的西装间,一件米色的毛衣格外显眼,外面同样套着防尘袋,只是袖口羊绒有些磨损,不严重,但显然也穿过几次。
这件衣服岑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