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沛安见完心理医生,开车回公司,在电梯里碰上下楼取咖啡的同事。
打过招呼,岑沛安回到工位坐下,他把电脑打开,起身去接水,刚端起水杯,听到里面有晃荡的水声。
他记得昨天下班前杯子里是空的。
岑沛安疑惑蹙眉,他拧开杯盖,杯口洒出几滴水,带着浓郁茶香,深色的水滴溅到衬衫上,洇开一小片印记。
“Elvis。”
会议室里走出一位女士,同样的东方面孔,抱着文件和岑沛安打招呼。
岑沛安笑着回应,“下午好,Kiana。”
在伦敦这近一年,异国他乡的原因,岑沛安很少出门,除了两个中国留学生邻居,和从港城移民过来的Kiana,他也很少和人交流。
所以刚入职时,他给别人的印象一直都是沉默寡言,“含蓄”的中国人形象。
“觉得味道怎么样?”
Kiana看到他手里的杯子,眼里闪过笑意,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他。
岑沛安一脸惊诧,晃了晃杯子,不确定地问:“这是你帮我泡的吗?”
“嗯。”对方点点头,解释说,“我哥哥回港城看叔伯,临走时,叔叔给他拿了块茶饼,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所以带了一点点过来。”
岑沛安笑着和她说谢谢,坐下开始处理工作,临近五点,太阳西沉,他伸了个懒腰,靠在椅子上望向窗外的晚霞。
玻璃上映出杯子的倒影,岑沛安才猛地想起来茶没喝。
杯口热气散尽,岑沛安抿了一口,茶汤凉透,也掩盖不住红茶醇厚的柔和香气。
舌尖的回甘,在瞬间勾起意识深处的记忆,岑沛安愣怔,他手指微微颤抖,倾斜过杯子。
杯里茶汤清亮,是大红袍独有的。
而和大红袍一同浮现出的,还有一个人身影,那个每晚都出现在梦境里,让岑沛安痛苦纠结的身影。
岑沛安从办公室追出来,伸手挡住即将合上的电梯门,在Kiana惊呼中,他抬了抬手里的杯子,声音颤抖焦急,“Kiana,这个茶饼还有吗?”
“我那里还有一些,你喜欢就拿去喝吧。”Kiana被他的反应吓到,下班前,把装茶叶的收纳罐给他。
岑沛安没有推诿,接下东西和她道谢。
十一月初,跨国项目落地,中方的负责人要来伦敦谈合作,接待这项工作,自然而然就落到岑沛安头上。
岑沛安负责翻译工作,他在会议室准备一会儿要用的文件,调投影仪的时候,才发现遥控器失灵了,他又跑到楼下去找备用遥控器。
耽搁了十分钟,合作方一行人已经上楼,岑沛安拿着备用遥控器回来。
会议室百叶窗挡上,玻璃门半掩,亲切的中文字眼隐约传出,岑沛安走近,却在距离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过于熟悉的嗓音,让岑沛安身体僵滞,他颤栗着唇瓣,滚了滚喉结,侧过视线往里看。
方屿舟穿着深色西装,气质非凡,流利的英文应答如流,伸出手和对面一一握手。
袁希站在他身边,笑着颔首示意。双方寒暄开场完,袁希忽然抬头,朝门外看了眼。
岑沛安背身躲在玻璃墙后,把手里的遥控器塞到Kiana手里,脸色苍白,“Kiana,我有点不舒服,麻烦你帮忙接待一下。”
“你怎么了?”
岑沛安没有回答,落荒而逃。
地下车库光线有限,岑沛安放倒座椅,躺靠在上面,仰头出神地盯着车顶。
过中午十二点,岑沛安才从车上下来,他正苦恼要从哪个出口出去,身后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
岑沛安警惕回头,他屏住双唇,呼吸却愈发急促粗重,一排停靠整齐的车子挡住靠近的人影,高跟鞋的声音停下。
“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