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岑沛安忍不住,隔一会儿就要看一次,不是在等电话,而是过于平静,反而让他心里不踏实。
依沈捷的性子,他消失半个月,不可能没有一点动作,可是不管是岑思郁,严旭还是袁希,在电话里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常。
越是这样,越加深了岑沛安的焦虑,他从毛毯里钻出来,拿过手机登上国内网站,反复翻找查看。
在一众经济推送中,夹杂着有关启辰工程塌方的新闻。
岑沛安给袁希打了个电话,对面声音嘈杂,伴随着偶尔爆出的粗声辱骂和追讨,没几分钟,那头安静下来。
从难缠的场面下逃脱,袁希跟着庆幸地长舒一口气,“沛安,怎么了?”
“你在外面吗?”
“嗯。”袁希调整好心态,“遇到麻烦了吗?”
岑沛安问:“你在工地吗?”
电话那头陷入片刻沉默,她竭力佯装出轻松的语气,想要否认,岑沛安却先一步打断她,“我刚听见了。”
袁希无意识地叹气,一改往日的沉着冷静,变得焦头烂额,“工程出了点问题,我和方总在这边盯着。”
岑沛安一时间没有接话,良久,他问:“是正常因素导致的吗?”
这句话外音再明显不过,可调查结果还没出来,袁希不敢往下断论,如实说:“正在查,还没出来。”
挂断电话,岑沛安失神地坐在床上,像副抽空后的躯壳。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张开双臂感受晚风穿过腋下。不远处有处公园,旷野的绿,岑沛安落地那天,在那片绿地上坐到太阳下山。
那时岑沛安想,他终于自由了。可直到今天他才明白,沈捷为他打造的牢笼有多大,围栏有多密,大到密到他永远都不能真的逃离。
岑沛安站在窗前,看着夜色吞噬掉最后一点天光,低头拨通沈捷的号码。
几秒后,电话意外接通,沉默僵持不下。
“悉尼好玩吗?”
没有岑沛安幻想中的暴怒和质问,熟悉的嗓音低沉磁哑,杂糅着淡淡的笑意,听起来心情不错。
“你别假惺惺的了,我知道你在为难他们。”
“为难谁?”沈捷拖长音调,他坐下来,晃动手里的酒杯,透亮的冰块在威士忌中晃动脆响。
岑沛安深吸一口气,像是懒得和他争论这种无聊哑谜,“你自己心里有数。”
“我没时间和你打哑谜。”沈捷喝掉酒,辛辣酒液灼烧着他的理智神经,“有什么话直说。”
“我明天回榆京。”
“不是一直闹着去悉尼,既然去了就好好玩一段时间,不着急回来。”
岑沛安无视他的虚伪,重复道:“我明天就回。”
“好。”沈捷声音里蕴含着笑意,仿佛是对他这种近乎无理取闹的纵容,“航班信息发给我,我去机场接你。”
万米高空之上,看着绵软的云层,明知是飞向禁锢的牢笼,岑沛安却久违地陷入无梦的深度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