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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龙

姜月迟不再说话,嘴唇咬的紧紧的。那双桃花眼顿时红了,但就是倔强的不肯让眼泪落下来。

费利克斯沉默良久,还是拿她毫无办法,只得伸手去揉。

让她别再折磨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刚才不是说饿了吗,想让我先喂饱哪里。”

声音轻缓。

这个问题无疑是在向她求和。

-

米兰达用电脑忙完了工作,格雷的电话打过来,询问她是否和爱丽丝在一起。

“劳烦帮我问问她上次让她整理的文件放到哪里了,开会要用。”

现在是早上,九点钟。

按照姜月迟平时的作息时间,她现在应该已经起床了,并用完了早餐。

米兰达不担心会打扰她休息,直接将那通电话拨了过去。

那边过了很久才接通。

姜月迟的声音有些不稳,说话时咬字发音格外松散。

“有.....有什么事吗,米兰达。”

米兰达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询问她:“格雷给我打了电话,询问上周让你整理的文件放在哪儿了。”

“好像在嗯......我的抽屉里,你让他他找一下。”

米兰达察觉到不对劲:“你在做什么?”

“跑步,我在晨练。”她语气有些急促,“你知道的,这边早上的风景很好。”

米兰达的确听到了一些时轻时重的声响,可能是脚步声。她应该是在海边跑步,声音听上去像是鞋底踩踏在湿润的沙土上。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嗯......嗯,我我知道。”

她说完这句话就声音变得有些高亢。

“跑.....慢一点,太快了。”

米兰达的脸色有片刻停滞。

看来她的晨跑进入了最后冲刺阶段。

欲言又止一番后,她提醒了一句:“运动适量,依照自己的身体来。”

“嗯。”她舔了舔嘴唇,“谢谢你。”

电话挂断,米兰达坐在位置上沉默了会,然后将窗户打开透气。

--

从小岛回来之后,姜月迟在公司只待了几天。

米兰达对她的态度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就是偶尔聊天时,说到CEO的事情,她总会有意无意有的看她一眼。

姜月迟不至于迟钝到这个地步。

她知道米兰达肯定察觉出了什么。

算了。

察觉就察觉吧,反正也没剩多少天了。

她回了学校,又开始忙毕业的事情。同学米兰达的感情颇为曲折。

这短短的几个月,她就火速换了好几任男友。

她和姜月迟交流心得,最后得出结论,男人都是中看不中用,大树上挂辣椒。

姜月迟被她的形容给逗笑。

她又开始双手捧脸,肖想好久不见的费利克斯教授。

“如果能和费利克斯教授睡一觉的话,让我十年不碰男人我也愿意。”

姜月迟想了想;“万一他也是大树挂辣椒呢?”

“那也无所谓了,长得那么帅,哪怕只是看着他的脸也能颅脑高-潮。”

姜月迟在心里摇了摇头,觉得她病入膏肓了。

但转念一想,自己又好到哪里去。

自从上次让费利克斯来参加他的毕业典礼被拒后,她就再也没和他提过任何要求了。

姜月迟认为女孩子还是得适当矜持一些,既然被拒绝了一次,就不要一再的卑微。

当天晚上照例给奶奶开了视频,她的脸色不大好看,还总咳嗽。

问了姑姑才知道是肺炎,前几天感冒引起的。

姑姑叹了口气:“奶奶怕你担心,让我瞒着你。前几天实在受不了才来了医院。”

姜月迟心疼的眼睛都红了,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病不能扛的,越扛越严重,万一纤维化了怎么办。”

奶奶听不懂什么是纤维化,她知道自己让宝贝孙女难过了。她隔着屏幕也没办法替她擦眼泪,只能忍着难受笑着安慰她:“奶奶没事,奶奶身体硬朗着呢,奶奶还等着给月迟带孩子呢。”

姜月迟不敢耽误奶奶太长的时间,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那个晚上她心神不宁,睡也睡不安稳。

人在难过的时候就会格外无助,无助的时候就希望身边有个人陪着。

姜月迟点开手机通讯录,找到了费利克斯的名字。

想了想,她还是没有将那通电话给拨出去。

而是更新了一条仅费利克斯可见的动态。

内容矫情又有些非主流。

——难过想哭的时候就看看天空吧。

很快,这条动态下面就有了评论。

当然是来自费利克斯的。

一个简短的问号。

——?

姜月迟在心里把他骂了个遍,冷血的洋鬼子!!

她拿着手机将自己埋进被子里,自己慢慢消化情绪。

说实在的,她偶尔其实也挺享受这种在深夜被悲伤拉扯情绪的感觉。

人似乎天生就带些自虐的病态。

很快,费利克斯的电话打了过来,她犹豫片刻,装出哭腔按下接通。

捏着鼻子假装鼻音,没好气的问他:“干嘛?”

他沉默片刻,警告她:“把手从鼻子上拿开了再和我说话。”

“......”这人是在家里安装了监控吗,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电话那头有点吵闹,不用问也知道他又在酒会或是应酬。

她故意挑刺:“你在外面和别人做-爱吗?”

“嗯,群P。”他直接承认了。

这是姜月迟没想过的回答,她顿在那里,要说的话也卡在了嘴边。

费利克斯等的不耐烦了,让她有话快说,他急着去干下一个:“你到底怎么了。”

姜月迟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的声音毫无情动,寡淡平静。根本就不可能是正在做那种事情的状态。

“那好吧,不打扰你了。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但她没戳穿,直接将电话挂了。

很快,那边又打了过来。

“我问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相比刚才重了些,明显是因为她擅自挂了电话而生出怒气。

姜月迟装听不懂:“我没事,你先忙你的。”

“......”费利克斯,“我什么也没做,只喝了点酒。”

“哦,那你继续喝酒吧。”她说。

费利克斯皱眉,沉声警告她:“在我耐心耗尽之前,我希望你能把事情说清楚。”

她其实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清楚费利克斯一再追问的缘由。

她发的那条动态虽然仅他一人可见,但上面并不会有显示。

难道她就没有自己的私生活吗,她的人生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她就算难过也能因为别人,而不是......

她拿起手机,又将那条动态看了一遍。

整个人愣在那里。终于明白费利克斯追问的原因。

她按错了选项,将“仅他可见”选成了“提醒他看”

姜月迟抱着手机尴尬地在床上滚了滚,然后将错就错的和他说:“你在意吗,如果你在意的话就不可能这么晚抛下我出去喝酒。”

“......”那边安静很久,她听见他咬了咬牙,“我刚结束工作,爱丽丝,我现在是在应酬。”

“可你不带我去。”

“你要是想过来,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姜月迟说:“算了吧,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去,就不可能等我主动说了。”

费利克斯真的有毁灭一切的冲动。爱丽丝的胆子真的越来越大了,他认为自己还是不该对她太好。

“爱丽丝,如果你想挑战我的忍耐极限在哪。很好,你可以继续尝试。”他声音阴沉。

姜月迟当然不敢,她顿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老实认怂:“你......生气了?”

他冷笑:“是的,你的愚蠢让我难以置信。”

她放缓了语气,温顺的同他道歉:“对不起,是我做错了,我现在就离开。”

他气极反笑:“你要去哪?”

“我不知道,我回学校,或者去找我的同学。虽然米兰达的父亲有些可怕,但他应该不会动手打我。”

姜月迟听到那边传来杯子摔碎的声音,然后有人问道:“费利克斯,你去哪?”

男人声音满是怒气:“他妈的!回去掐死一只烦人的畜生!”

他很快就回来了,身上大半酒气还未完全消散。

她闻到了,是醇香的红酒。

费利克斯身上只着一件深灰色衬衫,下摆一半收束进了裤腰,一半被扯了出来。

看着没了平日的严肃冷感,反而多出了些慵懒的松散。

量身裁剪的黑色西裤,令他天然优越的大长腿多出几分性感。金属皮带在壁灯下泛着冷淡的光。一如他此刻的脸色。

姜月迟还以为他会愤怒到直接过来扒掉她的裤子,不留情面地打肿她的屁股。

但他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自顾自的拿出打火机和香烟,点燃了一根叼在嘴里。

然后在吞云吐雾间眯眼看她。

姜月迟想,他一定知道自己是在故意和他作对,故意惹怒他,故意让他回来。

他那么聪明,肯定从见到她的瞬间就把一切都看明白了。

她有些心虚,心虚到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她刚才一再的试探他对自己的容忍底线在哪儿,就是为了之后可以顺利离开他。

姜月迟当下最为苦恼的就是该如何和平的与费利克斯分开。

她之前在网上查过,如何让一个男人迅速讨厌你。

点赞数最多的答案是找他借钱。

这条更加行不通,费利克斯最不缺的就是钱。

想了很久,她才痛定思痛的和他坦白:“其实我是女同,我今天才发现。刚才更新的那条动态也是因为这个。我喜欢女人,并且我也已经遇到喜欢的女生了。”

旁边没有烟灰缸,费利克斯直接用姜月迟的茶杯充当起了烟灰缸。

他无动于衷的点了点头,“是吗,那正好把她叫来,我们玩3P,你干她,我干你。”

姜月迟看了眼自己被抖落进烟灰的茶杯,沉吟许久。

放弃了。

不管她撒什么谎,费利克斯都能一眼看穿。

她今天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小孩子,总是问出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她的手段其实很拙劣,也很笨拙。费利克斯当然能看出。

她不止一次试图通过PUA的方式来精神控制他。这可能吗?她不光手段幼稚,想法也幼稚。兴许想要的也只是他能对她温柔一点。

这种伎俩在他看来如同过家家一般。他心情好的时候愿意陪她玩玩,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希望她能多长出一些脑子来。下次换个更高明些的手段,至少别太快让他看出来。

房内安静了很久,费利克斯没有进行下一步的打算。他只是站在一旁抽烟。

一根接着一根。

他当然能看出姜月迟有话要和他说。至于什么话,他大概清楚,但不确定。

他虽然聪明,到底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

所以他在等,等她主动和自己开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茶杯内的烟蒂已经有一堆了。

那个茶杯肯定没法再用,没关系,反正家里还有一大堆。姜月迟从来不在这种事情上自怨自艾。认为费利克斯用自己的茶杯当烟灰缸是不尊重自己。

如果靠近他手边的是他自己的茶杯,他也不会犹豫。

姜月迟思索良久,那个问题其实成形良久。

恰好今天非常适合问出口。

“费利克斯,你爱我吗?不是肉-体的爱,是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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