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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柳襄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放松。

没过多久,门便被破开。

几乎是同时,立在门后的重云拔出了剑,拦住来人。

但紧接着便又涌进几人,重云能拦五个,已是极限。

柳襄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 在窗户破开时,她身影迅速的移动至床边,拦下黑衣人。

谢蘅已不知何时醒来,他起身穿好鞋静静地坐在床边。

虽然他不懂武功,但也能感觉到,这一次是前所未有的艰险。

看见穿梭在黑衣人中的那抹红色身影,有那么一瞬,他有些后悔。

或许不该让她跟着他冒险。

就在这时,屋顶传来动静,谢蘅抬头便见一人从天而降,他意识到危险,立刻起身躲开,但他毕竟不会武功,动作没有那人快。

就在千钧一发时,柳襄在重云的配合下脱身,及时拦下了刺向谢蘅的那一剑。

不过眨眼的功夫,二人便已过上十数招,柳襄很快便察觉到她不是这人的对手,被击退后,她突然道:

“宁远微!”

黑衣人身影微僵,但很快便提剑劈来,柳襄硬生生接下他这一剑,整条胳膊都有些发麻。

谢蘅听见了柳襄唤的那声,吹响了玄烛留给他的哨子。

今夜,他们的目的是他和柳襄,而他们的目标只是宁远微。

抓住宁远微,才有可能引出他身后的那个人。

客栈外的玄烛听见了哨声,便知道宁远微出现了,他横扫一剑击退身前刺客,迅速掠上楼。

宁远微在听见哨声时便隐有不安,下手便越来越狠,每一招都是杀招,且刁钻至极,柳襄被逼的节节后退。

就在快要撑不住时,玄烛及时赶到,宁远微不得不撤招,转身躲开玄烛的剑。

柳襄见玄烛过来便再也撑不住,手中的刀砰地落地,手臂微微颤抖着。

宁远微的武功比她想象中还要可怕。

谢蘅快步上前将她扶住,半揽在怀里:“没事吧?”

柳襄轻轻摇头:“无碍。”

宁远微显然不是玄烛的对手,他意识到这一点后便跳窗而下,玄烛紧跟其后,劈下一剑,宁远微肩背受到重创,落地时身形踉跄了一下。

但还不等他站稳,玄烛的剑已至,他勉强就地一滚躲开了这一剑,便却躲不了第二剑。

就在玄烛的剑离他的心口只有一寸时,一枚袖箭破空而来,击中玄烛的剑。

玄烛被逼收剑,手几不可见的一抖。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极速掠来,想将宁远微带走,他立刻抬剑挑开,二人很快便缠斗在一起。

屋里的黑衣人随着宁远微方才撤退已经退到了楼下,重云便也已下楼加入战斗,柳襄谢蘅则皆立在窗边看着楼下。

正值月中,月色很浓,客栈两边还挂着两排灯笼,从他们这个位置望下去,能瞧得清脸。

但玄烛和那个黑衣人身形实在太快了,谢蘅根本看不清那人。

更何况那人还蒙着脸,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头。

楼下战况愈烈,血腥味已经四处弥漫,不知过了多久,才逐渐消停。

玄烛和黑衣人都负了伤,二人武功不相上下,谁也没讨到好。

就在玄烛准备继续进攻时,几支暗箭朝他射来,待他避开,黑衣人已经带着宁远微不见了踪影。()

玄烛还要在追,谢蘅便出声道:“不必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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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烛这才不甘作罢。

上了楼,谢蘅便已找出伤药,玄烛却没动,面色沉凝道:“属下总觉得他有些熟悉。”

谢蘅一愣。

竟是他们认识的人?

“你仔细想想。”

重云随后上来,检查了玄烛的强势后,开始给他清洗包扎,玄烛便一动不动坐着,像是入定一般。

一直等到重云给他包扎好,他才慢慢回神,眉头微微拧着:“属下想起来了。”

几人同时看向他。

柳襄谢蘅几乎同时开口:“谁?”

玄烛迟疑片刻,才看向谢蘅:“世子还记不记得冯太妃?”

谢蘅略作思索后,有些不确定道:“常年礼佛那位太妃?”

“嗯。”

玄烛道:“属下跟在二皇子身边时,曾在一次皇家家宴上见过她。”

柳襄对宫中的太妃知之甚少,闻言皱着眉道:“你是说,刚才那个人是太妃的人?”

玄烛沉默片刻,点头:“属下确实在冯太妃身边见过他,他是冯太妃的贴身太监。”

“但今日交手,属下感觉他不像是太监。”

也正是因此,虽然他觉得很熟悉,但没有往太监那处去想,要不是他身上有常年在佛堂染上的香烛之气,他还不能确定是他。

“这冯太妃是什么来头?”

重云给柳襄把完脉后,递给了柳襄几枚药丸,她毫不犹豫的塞进嘴里,吞咽后便问道。

玄烛缓缓道:“冯太妃是当年先皇下江南,回京时带回来的,据说是一个富商之女,曾盛宠一时,但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后来先皇驾崩,她便开始礼佛,几乎不再出门。”

这些事不是谢蘅这个年代的,谢蘅知道的更少,玄烛是因在宫中呆了几年,才听过一些。

谢蘅沉默半晌后,道:“明日给谢澹去信,让他查一查冯太妃。”

重云:“是。”

然次日重云的信还没有送出去,谢澹的回信就到了。

上次谢蘅让他查京中高门是否有与北廑有关的人,他已经查到了眉目。

谢蘅飞快扫了眼后,眼神沉了下来。

“果然是她。”

柳襄闻言忙接过信看了眼。

信上所述,冯太妃的母亲是北廑人!

“如此看来,当年先皇在江南遇见她,也并非巧合。”

谢蘅嗯了声。

“那时候东邺和北廑合约未满,允许通婚。”

“不过,皇祖父当年应该也察觉到了她有北廑血脉,所以那么多年,她才没有子嗣。”

如此,倒也说得通。

“当年她很受宠吗?”柳襄又问。

谢蘅看向玄烛,玄烛点头:“属

() 下确实听宫中老人提及过,当年冯太妃进宫后几乎是独得圣宠,除了初一十五去太后娘娘宫中外,圣上但凡踏足后宫,都歇在冯太后处,短短两年,便晋封了妃位。”

“后来碍于朝臣虽也雨露均沾,但冯太后仍宠眷甚浓。”

柳襄听完便看向谢蘅道:“若是这样,她确实有时间也有能力筹谋。”

盛宠多年的妃子在京中必定是有一定根基的。

谢蘅看向重云:“给谢澹去信,让他立即捉拿冯太妃,排查一切与冯太妃有过来往的朝官。”

“另,宁远微与北廑勾结,与北廑人联手刺杀本世子与云麾将军,证据确凿,全国通缉,让刑部枢密院来人支援。”

“还有,将阮青姝与宁远微走在一起的消息告知谢澹,让他尽快下决定。”

重云:“是。”

_

次日,下了一整天的雨,将血腥味冲淡了不少。

隐藏在背后的人终于揪了出来,太子二皇子的隐患很快就能除去,谢蘅的心总算平静了些。

他立在窗边,伸手感受着落下的雨水,冰冰凉凉,格外舒适。

他轻轻闭上眼,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这时,突然有一只手将他的手拉了回来,谢蘅不用睁眼便知是谁。

她到他身边时,他便闻到了熟悉的独属于她的清香。

“重云说了,世子淋不得雨。”

柳襄将他的手拽回来,飞快用帕子擦干净:“今日风也大,若着了凉如何是好?”

她说完不见谢蘅吭声,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有些逾距,但还是硬着头皮将他的手擦干才放开。

谢蘅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微微攥紧。

柳襄飞快看了他一眼,见他并没有生气,才道:“世子今日心情很好?”

谢蘅望着淅沥落着的雨,轻轻勾唇:“即将进入尾声,心情自然好。”

柳襄一想也是,长呼一口气,道:“背后的人终于浮出水面,这一趟来的值!”

“当时接到圣上密旨,我还觉得圣上太过儿戏,如今看来,圣上可真是有眼光!”

谢蘅瞥了眼她灿烂的眉眼,轻笑了声。

他当时也觉得圣上有些草率,可谁知他们竟还真的完成了任务,或许正是因为谁也想不到这么重要的事会落在他们头上,轻敌是一方面,另外多胜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不过此次回京后,若无意外,他们也就再无交集了。

谢蘅唇边的笑意慢慢的淡了下来。

北廑大费周章筹谋多年,必然不会轻易罢手,合约一日未定,两国大战便随时会打响,届时,她就要去边关了。

五年,待她回来,他应该就不在了。

她下一次的庆功宴,他大约是见不到了。

谢蘅能想到这些,柳襄必然也能想到。

从她知道西鈺和北廑有可能合盟后,她便知道,离大战不远了。

她随时有可能要去边关。

去了边关后若无意外,她大约不会再回玉京了。

“世子,我们何时回京啊?”柳襄突然道:“我有些想吃府中做的桃花糕了。”

谢蘅手指微曲。

她的话说的算隐晦,但她并不喜欢甜食,爱吃桃花糕的是他。

如此,不仅不隐晦,还很直白。

“我回京后还可以给你送桃花糕吗?”柳襄转头看向谢蘅。

谢蘅答应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到底还是控制住,淡淡道:“这个时节没有桃花。”

“那也有其他花啊。”

柳襄锲而不舍道。

她怕回了玉京他就不见她了。

她想尽可能的多留些回忆。

谢蘅对上她那双明亮亮的眼睛,拒绝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好。”

左右他们也见不了几次了。

雨停后,谢蘅便下令回京。

至于逃走的宁远微,他没打算去找,因为他笃定,他们不会轻易放他回京。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浪费人力。

当然他也有其他顾虑。

那个人和宁远微的武功都超乎了他们的预料,且还有北廑众多绝顶高手,而他身边唯有玄烛能应对那个人,可现如今玄烛受了伤,若他派其他人去找,不过是枉送性命。

还不如等他们主动前来,越往后拖对他们越有利,所以在朝廷的人到来前,他不准备主动出手。

只唯一让谢蘅有些忧心的是,阮青姝至今还下落不明。

她如今就像一个火雷,随时可能炸的阮家头破血流,他并不在意阮家如何,他只不愿牵连谢澹。

车队离开阜水,往京都而去。

刚开始两日很太平,但每个人的心都紧紧绷着,他们都很清楚北廑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谢蘅,柳襄,宋长策,乔祐年,高嵛成。

皇家世子,有血海深仇的边关将领,乔家嫡孙,新科榜眼,不论哪一个北廑遇见了都不会放过,更何况如今这些人凑到了一处,换做东邺在北廑的暗探,也断不会放过这个一窝端的机会。

“世子,前面便是蜂崖沟了。”

重云神色凝重道:“此地艰险,易守难攻,是方圆十里最适合埋伏的地方。”

柳襄神色复杂的望了眼前头。

此地她回京时曾路过,地势确实很险峻,但却是回京的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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