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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她好像不是在害怕这几人,而是在怕他们看见他的脸,这是为何?

薛姑娘借着放豆花挡住了谢蘅,想让他趁此离开,可她一转身发现谢蘅还在,心中担忧愈深。

而此时,那桌人已经注意到谢蘅了。

方才最先开口的那个公子轻轻碰了碰旁边的人,示意他往前看,很快一桌人都对上了眼神,视线纷纷落在谢蘅的背影上。

衣着最鲜亮的公子眼神从上而下打量着谢蘅,眼底隐有光亮。

“这样的身段,定是绝色。”

身边的人凑近公子,小声道。

公子朝他使了个眼色,他当即明白,起身走到谢蘅跟前,拱

() 手客气道:“这位公子,我家公子想与公子认识认识,可否赏脸啊?”

他一靠近,谢蘅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脂粉味,嫌弃的皱起了眉头。

薛姑娘见此脸色大变,忙走过来道:“这位公子的夫人出去买糕点了,很快就回来。”

那人闻言脸上略有惋惜,原来成婚了啊。

他转头迟疑的看向梁公子,梁公子眼底的兴致果真减退,视线又在谢蘅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他的帏帽上。

哪个男子出街戴帏帽。

不是绝色就是破相。

但这人如此气质,极大可能不是后者。

如此想着,他朝那人示意,那人意会的看了眼谢蘅的帏帽,继续攀谈道:“不知公子可愿结交一二,公子的豆花我们请了。”

谢蘅瞥了眼面前的豆花,淡淡道:“你不配。”

他不必看,只听声音便能确定这人并非品行端正的,所以他确实觉得他不配,在这之前能请他吃东西的也就宫里那几个,他算什么?

那人面色一僵:“你...”

那梁公子眼神却是一亮。

这声音这脾气,够劲。

薛姑娘赶紧上前道:“张公子,这位公子的钱已经结了,公子,您家夫人怕是走错了路,要不您去寻寻?”

谢蘅还未开口,身后便传来一道听起来很腻人的声音:“说的也是,公子可是初来乍到?让夫人走丢了便不好了,我对这里熟,我陪公子去找找?”

那张公子见梁公子起了身,忙退到了后头。

薛姑娘以为谢蘅不知对方身份,硬着头皮提醒谢蘅:“这位是县令家的梁公子。”

谢蘅颔首以示感谢。

若非知道他们的身份,他早已唤长庚出来将人打发了。

“原来是梁公子。”谢蘅淡声道。

薛姑娘几番欲言又止,但却被挤到了外头,她着急的张望着,期盼着那位夫人赶紧回来,但随后想到什么她心底又是一沉,那位夫人生的那般好看,来了怕是也要落入虎口。

这可怎么办才好。

而客栈的高嵛成此时突然想起一桩事,面色一变,急急拉开了门,只是还未走出客栈,乌焰便现身拦住他:“高大人去哪里?”

高嵛成看见他一惊。

谢蘅派人在暗中盯着他?

高嵛成脸色渐渐的冷了下来。

谢蘅为何派人看着他,难道谢蘅...

“你身上杀气太重,世子怕你冲动误事,便让我看着你。”

乌焰见他误会,淡声解释道:“你要去哪里?”

高嵛成闻言心头微松,道:“我方才忘了告知世子一件事。”

乌焰:“何事?”

高嵛成艰难道:“县令的嫡长子梁少仁是断袖,我怕世子出门遇见他,怕他...冲撞了世子。”

乌焰脸色一沉:“怎不早说!”

虽然他并不认为那梁少仁能冒犯到世

子,但若真让世子遇见了,也够恶心人。

“我方才忘了。”

高嵛成低头道。

到了这里他的戾气便压不住,方才心思也一直在这上头,便没有想到那处去。

乌焰压下火气,随后想到谢蘅是戴了帏帽出门的,且还有柳襄长庚在,必然不会出事,且也不一定能遇见。

他稍微放心:“罢了,无妨。”

他说罢又要隐去,但离开前他头也不回朝高嵛成道:“平堰之事你可以不信朝中其他任何人,但世子你可以尽信。”

高嵛成在原地立了好半晌,折身进屋。

在确定谢蘅此行只是走过场前,他不会做任何动作。

-

薛姑娘急的快哭了,谢蘅却是万分的淡然。

他既是来平堰,自然对平堰县衙有一定的了解。

县令梁宇,县丞陈谦,主簿张安,典史刘斌。

方才过来搭话被称为张公子的应该是主簿张安的公子,其他人多也是这几家的。

知县梁宇共有三子两女。

嫡长子梁少仁,嫡次子梁少兴,嫡女梁欢,另一子一女都是妾室所出。

不知眼前这个又丑又猥琐的是哪一个。

“不知公子行几?”谢蘅道。

见谢蘅主动搭话,梁公子笑意愈深,径自坐到他旁边,道:“行一。”

那便是嫡长子梁少仁。

谢蘅又抬眸看了他一眼。

“公子贵姓呢?”梁少仁拿起茶壶边倒茶,边问道。

谢姓是国姓,自说不得。

谢蘅便报了明王妃的姓:“卫,单字述,叫我名字便是。”

卫述?

梁少仁皱眉顿了顿。

这叫的快了像是在喊卫叔。

不过到底不同音节,梁少仁便也没觉得谢蘅是故意整他。

但实则谢蘅就是故意的。

“卫述,好名字。”

梁少仁笑着将茶杯递过去,谢蘅本没打算接,但因他一直举着,谢蘅便伸手,接过茶杯时,梁少仁的指尖在谢蘅手指上划过。

谢蘅脸色一冷,但他只当是意外,收回手拿出帕子擦了擦。

梁少仁盯着他的手看了片刻,眼底兴味越浓,而后道:“不知为何戴着帏帽?”

谢蘅不接话,只道:“找我何事?”

梁少仁笑着道:“只是想和公子交个朋友,不知公子府邸在何处?”

谢蘅淡淡瞥他一眼:“既是交朋友,叫公子生分了。”

梁少仁笑着道:“说的也是。”

谢蘅这才道:“家在北边,初来此地。”

北边,那就不是皇城那边来的。

梁少仁脸上笑意加深。

没根没基的富家公子,就算是留在了哪里也无人知道。

谢蘅见他的笑心中愈发不喜,甚至有几分恶心,他从未见过看起来这么令人恶心的人。

“那我唤你阿述可好?”

梁少仁道:“阿述的夫人还未回来,不如我让人去寻寻?”

他说着给了其他几人一个眼色。

其他几人心领会神:“不如我们替公子去寻,不知夫人是什么装扮。”

偌大的县城,他们想让一个人消失是轻而易举的。

谢蘅眼神微沉。

他们在打柳襄的注意?

“不必。”

谢蘅确定这人多半是个草包,应也套不出个什么,且他们身上的脂粉味太浓,他实在不愿委屈自己浪费时间在这里虚与委蛇,便站起身欲离开。

然梁少仁却也跟着站起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阿述别急啊,不让他们找,那我陪你去。”

谢蘅盯着抓住他胳膊的手,怒气突生:“放手!”

他抬手刚要打手势,眼前红影一闪,熟悉的清香迎面而来,顷刻间,他的面前就已挡了一人。

柳襄瞪着被她一把推开的梁少仁:“你谁啊?”

梁少仁还未反应过来就觉一股力道将他狠狠推开,若不是身后有人扶着,他非得摔个后仰。

等站稳后,怒声吼道:“你又谁啊?”

薛姑娘心底一喜,忙道:“这是这位公子的夫人。”

夫人若是会武功他们或许能够自保。

长庚远远瞧着这一幕,默默收好将要飞出去的匕首。

柳襄不解的偏头看了眼谢蘅。

她怎么又成了他的夫人?这姑娘总不能也是玄烛安排的?

“原来是夫人啊。”

张公子的眼睛黏在柳襄脸上,挪不开半分:“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公子只是想和卫述公子交个朋友,正说着要去寻夫人呢。”

这小子可真有福气,竟有如此貌美的夫人。

朋友?

柳襄皱起眉头,谢蘅方才的态度可不像是要跟他们交朋友。

还有,什么卫叔?

“我夫君并不想和你们交朋友。”柳襄不愿与他们纠缠,拉着谢蘅的手便要离开。

然梁少仁却并没有放他们离开的意思,示意几人拦住他们,掩去眼底的杀意,笑着道:“夫人说笑了,阿述已经答应去我们府中坐坐。”

说是朝柳襄说的,但眼神却一直落在谢蘅身上。

柳襄眼神微沉。

不是他的错觉,这个人看谢蘅的眼神真的不太对劲。

余光瞥见薛姑娘,她抬眸看去,只见薛姑娘无声说了两个字。

柳襄起先还不太明白,但结合着梁少仁对谢蘅的态度,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心底一沉。

断袖?!

这丑东西对谢蘅动歪心思了?!

柳襄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将谢蘅往自己身后拽了拽,语气更冷:“让开!”

她是来这里查案的,暂时不想闹事。

也是因为不想挑明令谢蘅恶心。

“夫人

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公子这时靠近柳襄,低声威胁道:“若是惹怒了我们公子,你们可出不了这个县城。”

他靠柳襄很近,眼底的贪婪毫无遮掩。

柳襄看着他这幅恶心的嘴脸实在忍无可忍,脾气一上来也顾不得其他,一脚踢到他的胸膛,喝道:“滚!”

一想到这些人对谢蘅的歹意,她的怒气便压不住。

谢蘅则是盯着柳襄若有所思。

他好像从来没见她这么凶过。

柳襄这一脚下去彻底惹怒了几人,在梁少仁的默许下,他们一窝蜂的便涌了上来,柳襄将谢蘅往后推了推,随手抄起桌上的碗劈头盖了过去,冲在最前头的张公子顿时头破血流。

这些人在柳襄眼里,连花拳绣腿都谈不上。

不过几招,几人连带着梁少仁都躺在地上痛的龇牙咧齿。

柳襄踹梁少仁的那一脚尤其重。

什么丑东西,连癞蛤蟆都不如,还敢肖想谢蘅!

柳襄越想越气,正要冲上去再补一脚,薛姑娘就连忙跑过来拦住:“夫人夫人,使不得。”

柳襄皱眉看向她。

她轻声道:“这是县令的嫡长公子,夫人快带着公子出城。”

柳襄一愣。

她转头看向谢蘅,这丑癞蛤蟆是县令家的公子?

若是这样,谢蘅跟他虚与委蛇只怕是想套话,那她,是不是又闯祸了?

不对,谢蘅是因为不知道这丑癞蛤蟆好男风才愿意跟他说话,若知道那必是不肯的。

谢蘅确实并不知道,但他也隐隐觉得有些不适,不愿再多看这些人一眼。

尤其是张公子看柳襄的眼神,他很不喜。

待清算时,这人首当其冲!

柳襄见谢蘅并没表态,但也没有怒极,猜想谢蘅恐怕确实还不知这些人的龌龊心思,便抄起一旁的板凳指向几人:“滚!”

那几人见此连忙踉跄着上前扶起梁少仁,梁少仁站起身狠狠瞪着柳襄。

这个疯婆子,他必定不会放过她!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回去便要叫人封了城门,只要他们在县城内,就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待几人走远后,柳襄拿出一锭银子递给薛姑娘,道:“不好意思,给你添乱了。”

薛姑娘推还给她,担忧道:“没什么损坏的无需如此,倒是你们,梁公子气量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趁现在赶紧出城吧。”

“上天保佑夫人会武功,不然今日恐怕难以善了。”

“无妨。”

柳襄反倒安抚着她,这里的县令都做不久,不过一个公子她更不必放在心上:“今日会不会影响你?”

薛姑娘摇头:“不会的。”

她有些惭愧道:“不瞒夫人,我未婚夫是师爷之子,他们不会为难于我,事不宜迟,你们还是快走吧。”

薛姑娘说完,悄悄靠近柳襄,放低声音道:“公子太

过惊艳,万不可叫梁公子看见,否则会很麻烦。”

柳襄虽有些惊讶她的未婚夫家竟是师爷,但面上并不显,小声道:“无妨,姑娘不必担心。”

而后她执意将银子留给了薛姑娘,才拉着谢蘅离开。

与往日不同,今日柳襄一路上话都极少。

谢蘅看了眼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又见她板着脸生人勿进的样子,很有些稀奇,她脾气向来极好,一个县令的公子怎将她气成这样?

但不得不说,她发起火来还是很有将军几分气势。

柳襄此时心里正在懊恼。

她在后悔他刚才踹那梁公子踹的轻了。

但这事她暂时不打算让谢蘅知道,不然他估计得气炸。

她问过重云,重云说谢蘅受不得太大刺激,这种事虽也不至于怎么伤他,但气大伤身,还是少生些气更好。

“明夜就去挖尸骸。”柳襄紧了紧手中的手,道。

此地不宜久留,尽早结案为好。

谢蘅因手上传来的力道再次垂目,心不在焉的哦了声,而后脑海里反复回旋着她方才那句‘我夫君不想和你们交朋友’。

暗处长庚看见二人交握的手,陷入了沉思。

他明明跟了一路,但怎么感觉好像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回头得去问问玄烛。

进了客栈,谢蘅在门口稍作停留,轻轻抬了抬手。

顷刻间,长庚便到了他跟前:“世子。”

谢蘅冷声道:“姓张的那个,打一顿,留着命就行。”

什么丑东西,也配觊觎当朝唯一的女将军。

长庚领命而去:“是。”

而深夜,柳襄蒙着面一身黑衣悄离开了客栈,朝梁府而去。

她越想越气,不做点什么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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