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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来客(一)

闻人约只考过乡试,连会试都没考过,自是对这些不甚知之,只晓得这题目比他先前作的那些

() 高深许多(),需得花费更多心思来做。

如今?()『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看到钦差大人的画像,他宛若当头受了一棒,如梦初醒之际,定下了心思,决定专心治学。

裴将军那人,虽说是莽夫军汉,但有句话说得不错。

他是读书人,是该见世面、开眼界、学为官之道,但最要紧的,仍是读书、考试,换得功名。

有了功名,他说不定也能画上一副像,让顾兄挂在墙上,做他的臂膀,也做他的靠山。

乐无涯对现今的闻人约可没那么大的期许。

他只要能把这篇文章作好就成了。

乐无涯怀揣着满腔仁师之心,去见了崔大夫。

崔大夫是个蛮和气的胖子,其人较为内向,带了个嘴巴伶俐的小学徒,照顾他的饮食起居,顺便充当他的喉舌。

望闻问切一番后,崔罡英低头书写脉案,小学徒则脆生生地宣布:“闻人县令,您身子好着呢,没病没灾的。等师傅给您开两剂养气养胃的丸药,日常吃着,便万事大吉了!”

既然是当着外人,乐无涯也不避讳了:“那将来呢?”

小学徒眨眨眼:“将来?”

乐无涯:“我总疑心,将来我会有病。”

小学徒与崔大夫对视一眼。

崔大夫晓得,有些病人是有疑心病的,总说自己身上三病四痛,甚是难受,细查起来,身体好得能下地和牛比耕田。

只是这疑心病多见于老者,闻人县令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却有如此忧虑,实是罕见。

崔大夫一开口,便是个沉稳的腔调,稳当得能让人提到喉咙眼的心稳稳放回肚里:“闻人县令莫要过于忧虑了,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您为一县百姓奔忙,不必再为自己徒增烦忧,有我看顾,您尽可安心。”

乐无涯觉得这话里有话:“……嗯?”

“有人替您付了诊费。”崔大夫温声细语的,“直到我去世前,每一年,不管您在天南还是海北,我都会为您切两次脉。”

说着,他递来一张名帖:“今后,您若是觉得身体真有什么不妥,便寄一封信到这个地方。那时,不管我身在何方,都会回来为您诊视的。”

对他这样一位专科专精的名医来说,单为他这么一个没病之人奔波看病,确实是不世的殊遇了。

乐无涯站起身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崔大夫起身还礼,并温柔而坚决地拒绝了乐无涯的诊金。

“已经有人替闻人县令付过了。崔某只收分内金银,其他一概不要。”他温和笑道,“不过我这小徒儿贪嘴,南亭县有什么好吃的土仪,给他送些便是。”

这可难不倒乐无涯。

重生之后,他把南亭县吃了个遍,最爱的还是北城的一家油酥饼,酥皮起得极好,油润可口,从内酥到外,最可贵的是没有馅料。

乐无涯开出了一份长长的土仪单子,叫衙役们去采买,顺便托师爷将崔大夫开出的药方送到南亭的几家医馆,叫他们验

() 一验,方子有无不妥。

对上京来物,乐无涯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当乐无涯得知那方子乃是上佳补药时,崔大夫和小学徒已经载着满车的土仪,一人抱着一只油酥饼出了城,向上京而去。

崔大夫一来一去,均是无声无息,却在南亭的医馆中掀起了一场不小的地动。

几家药铺的坐堂大夫看了方子,惊为天人,纷纷托熟人向师爷打听,这方子是谁开的,他们想见一见开方之人,向这位杏林高手请教医术。

师爷收了大夫的几份礼,胆气略壮,决定捧着制好的丸药,找太爷探探口风。

谁想,他一进太爷书房,便迎面瞧见一张钦差大人的画像高悬堂上。

乐无涯在钦差大人左侧写信。

闻人约则在钦差大人右侧专心作文章。

只有师爷和墙上的钦差大人面对了面,不知所措。

师爷放下药,避猫鼠一样地飞快跑掉了,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在隐隐发抖。

太爷把钦差大人挂在了墙上!

这是何等亲厚的关系!

师爷喘匀了一口气后,急急在桌边坐定,铺开纸张,给自己的表叔父写了一篇长信。

……

师爷忙着写信,乐无涯同样在忙此事。

这封回信事涉两位皇子,甚是难写。

乐无涯正在踌躇间,县衙中的事务却骤然繁杂起来。

孙县丞一心升官,发展茶业能作为一项政绩上报,正合了他那小心思。

因此,他这趟差办得异常麻利爽快,他前脚刚回来,后脚第一批大叶茶茶苗便已运抵南亭。

这段时日,布庄掌柜朱长荣也没闲着,把荒山好一轮松土施肥,做好了万全准备。

乐无涯立即请来了齐五湖的副手,一面指导,一面学习,有商有量地种下了一批茶苗。

里老人们都盼着能分上一杯羹,精挑细选,派来了不少干活精细的年轻人,来做育茶人。

乐无涯并没辜负他们的这份心思,提前叫孙县丞从茶马古道聘请来了两位经验老到的种茶人,教他们育茶技巧,并按里给他们划定了负责范围。

哪一里种的茶树出色,不仅年底有赏钱、有年猪,还会酌情多分一些土地给他们,里老人里子面子都能得,手头也会多一笔进项。

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地忙碌起来。

就这样没白没黑地忙了好几日,乐无涯回了衙门,正要安寝,猛一拍脑门。

他竟忘了,驿馆里还有一个信使姜鹤等着呢!

眼看这信不好写,乐无涯索性不写了,再传一封口信,叫他小心小七便是。

简单梳洗一番后,他又在月上柳梢头时,敲响了驿馆的门。

驿子打着呵欠,将乐无涯引至上京来使的门前。

姜鹤其人从不讲究虚礼,乐无涯从善如流,叩门过后,听到一声模糊的“请进”,便径直推门而入,满面春风道:“抱歉,姜大人,我来得迟——”

最后一个“了”字,凝固在了半空。

“不算迟。”

桌上放着一碟刚出炉不久的油酥饼,显是刚刚采买回来的。

项知节放下手中书卷,立在房间正中,冲目瞪口呆的乐无涯浅浅一笑:“油酥饼还热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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