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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乌力罕,我警告你,”林羡玉缓缓走到乌力罕面前,朝他飞了一记眼刀:“你再敢向赫连洲提议让他纳妃,我就把你发配羌州,让你在驿道里看守马厩。”

乌力罕别过脸去。

林羡玉见他不服,叉着腰说:“不对,你不是赫连洲的养子么?也算是他的儿子。”

乌力罕察觉到不对劲,神色慌乱起来:“什、什么意思?”

林羡玉望向兰殊,“兰先生,乌力罕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不妨给他谈一门亲事吧,他的子嗣,勉强也算皇室后代——”

乌力罕吓得往后窜了两三步,心中憋着火,还是不得不向林羡玉屈服,低头拱手道:“林大人恕罪,微臣再也不敢了。”

“哼!”林羡玉学着当初赫连洲的模样,从乌力罕腰间抽走马鞭,放到阿南手上,“给我老实点,三日过后再来拿。”

很有当家主母的架势。

他抛下脸色铁青的乌力罕,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兰殊笑着摇了摇头。

阿南第一次摸到乌力罕的银马鞭,稀奇得很,有样学样地把马鞭别在腰间,然后大摇大摆地跟在林羡玉身后。

乌力罕气得拳头攥得硬如石块。

他又不敢发作,只能朝着一旁的老树锤了一拳,然后板着脸去部署近卫。

“竟然敢让赫连洲纳妃!”林羡玉一脚踢开路边的小石子,气呼呼道:“我就知道这小子没好心眼,气死我了!”

兰殊安抚道:“皇上不是没搭理他吗?”

“听到也不行。”

原本在怀陵王府,拢共就那么大的地方,就算只住他和赫连洲两个人,也不显得宽敞,可住进皇宫之后,太监宫

女万千,后宫却只有他一人,显得格外空旷。

他虽然不怀疑赫连洲的真心,可听说乌力罕提议纳妃时,心里还是冷不防凉了半截。

听说赫连洲当场将乌力罕骂了一通。

可林羡玉心里还是生了芥蒂,没忍住和赫连洲闹了点小脾气,离宫前几l日都不让赫连洲碰,只在分开时让赫连洲抱了抱。

虽然他心里明白,这对赫连洲来说根本是无妄之灾。许是他恃宠而骄惯了,赫连洲也没生气,还是柔声哄他。

直到坐上来羌州的马车,他才惊觉自己实在过分。离宫越远,他就越想念赫连洲,想念那些温存时刻。

"林大人,那就是驿道口。"

兰殊的声音将林羡玉的思绪拉了回来,林羡玉顺着兰殊所指的方向望过去。

“已经有祁国商队来了吗?”

驿官迎了出来,行了个大礼,随后告诉林羡玉:“已经有祁国的商队,来我们这里买羊皮、鹿皮一类的制品了。”

再见家乡人,林羡玉顿感欢喜。

他没有亮明身份,只在一旁看着商队的人将一箱箱羊皮鹿皮,搬到驼车上。

商队里不乏年青人,其中有一个面容姣好的清秀少年,许是跟随父亲出来游历的,棉氅里穿了件月白色的长袍,跟在父亲身后,不做重活,只清点数量。

他看着对北境的一切都很新奇,探头探脑、跑前跑后,兰殊笑着说:“这孩子有几l分大人从前的神采。”

林羡玉很是不满:“什么叫从前?我还有五日才过二十岁生辰呢!”

兰殊连忙解释道:“微臣的意思是,大人现在成熟稳重许多——”

林羡玉却不买账,想起赫连洲,心里又添了几l分难过,但他强忍着,走上前,问那少年的姓名。

少年说:“回大人,小人名叫叶唤青。”

“唤青,好名字。”

唤青说,他们是祁国岭西的商队,自从北境开放通商之后,他们就快马加鞭赶过来,买羊皮鹿皮回去,供给达官贵人们冬日御寒。

林羡玉试探着问:“北境开放通商之后,祁国如何看待?”

“自然是欢喜的,北境的马匹是最好的,祁国养不出那么好的马,我们这次先买鹿皮羊皮,下次再来买马。”

林羡玉回头看了看兰殊和阿南,会心一笑,对唤青说:“那再好不过。”

羌州的驿站是北境最大的,林羡玉便住在驿站里,看着两地的商队来来往往,几l番询问下来,了解愈多。

他和兰殊商议着,还有什么办法能更推动两地通商,北境的好东西远远不止兽皮和马匹,还有许多不为祁国知晓。

两人时常商讨到深夜。

可能是兴致高昂,又或者是想念赫连洲,林羡玉竟不想睡,推开门站在台阶上。今夜有雪,满地皆白,寒风夹杂着雪粒吹来时,他连忙拢紧氅衣。

抬头就看到唤青不远处玩雪。

他在雪地上跑来跑去。

南方的孩子何时见过这样的鹅毛大雪?京城即使下雪(),也是棉絮般的小雪?()?『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挂在梅花枝头,不日就要消融。

若是以前,他也要在这雪地上撒野一番,可他现在沉稳许多,又持着皇后的身份,不敢放肆太过。

林羡玉的前十九年都过得顺风顺水,没把自己当大人,媒婆踩破门槛了,他还懵懵懂懂,只顾着吃喝玩乐。只十九岁到二十岁这一年,他竟把人生的所有跌宕起伏都经历了一遍,越想越觉唏嘘。

他成熟沉稳了吗?应该没有,他现在还要赫连洲哄着起床。

可他为什么不想玩雪呢?

那……在赫连洲眼里,他有变化吗?

年岁再大些,就不是小蝴蝶了。

越是这种万籁俱寂的时候,他就越想赫连洲,他有些后悔,他不该在离宫前和赫连洲闹别扭的,连分别都没有好好说几l句话,那几l日赫连洲处理完繁忙的政事回到长乐殿,刚坐到床边,林羡玉就背过身去装睡。

谁知分别三日就想念成这样。

林羡玉忽觉鼻子泛酸,委屈愈浓,就在这时,有人将一件厚绒氅披在他的肩上,将他紧紧裹住,又从后面抱住了他。

林羡玉顿住,一回头看到赫连洲的脸。

赫连洲的发丝上还沾了雪粒,大概是刚来没多久。

“你——”

“梦到玉儿想我了,结果一到这儿就看到小可怜儿一个人站在雪地里。”

赫连洲眉梢微挑:“玉儿的二十岁生辰,我怎么能不陪着玉儿过?”

林羡玉怔了一会儿,然后不由分说地转身扑进赫连洲的怀中,思念决堤。

“进屋吧,外面太冷。”赫连洲说。

林羡玉连忙牵住赫连洲的手,准备进屋,却见赫连洲的余光扫到不远处的唤青后,竟微微停顿,多看了两眼。

赫连洲没察觉到林羡玉变了脸色,还浅笑道:“那孩子是祁国人吧,跟着商队过来的?活蹦乱跳的样子还有点像玉儿。”

话音未落,林羡玉就甩开他的手,转过身,气鼓鼓地上了台阶。

“欸?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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